要先确立伦理纲常的大义,再说其他?那哪条大义说了,可以残害一个不懂事的幼子了?
简单来说就是,你滚,你也滚,你们带着你们的神经病理论都滚。
小皇帝一口咬定,他弟之所以会被包藏祸心之人暗害,就是因为他弟的身份不够。别和他说什么大启没有七岁封王的传统,总有特殊情况,他弟就是特殊情况!
群臣说没人要害北疆王世子。小皇帝就反问,那你说对方为什么要挑拨离间?那宫人今天敢说这样的话,明天是不是就敢杀人?不解决了他弟的事,其他一切免谈,小皇帝摆出一副认死理又难缠的样子。
清流派看杨党的眼神都不对了,没想到他们会想出这么一个阴毒的计策,这是想同归于尽吗?
杨党其实也很无辜,他们确实是不想皇帝认爹没错,但他们也不想明确闻兰因对北疆的归属啊,他们费劲巴拉不让小皇帝靠向清流一派,图的不就是他手里的兵权吗?
是的,连亭之前问小皇帝的问题答案其实很简单,不管是杨党还是清流,真正所图的都不过是北疆的兵权。
只不过清流一派是想通过降低闻兰因这个世子的身份,来让文臣或者准确地说是让清流一派掌控北疆兵权;杨党却是恨不能小皇帝的身份始终存疑,他们才好通过各种操作把兵权掌握在杨尽忠的个人手里。
小皇帝和两党最大的矛盾也源自于此,他既不想认爹,又不能把兵权交出去。
如今的宫人作乱,正给了小皇帝一个乱拳打死老师傅的好机会。他化繁为简,不问其他,只问他弟的事怎么解决。那些有的没的,他一个小孩子听不懂,也不想听,他现在只知道要么找出幕后之人,要么就给弟弟升官。
朝臣们束手无策。
就在这个时候,老神在在的纪老爷子一步上前,从队列中站了出来,在清流一派充满希望的眼神里,只淡淡地问了一句:“不知太后怎么看。”
群臣心中一拍大腿,对啊,太后膝下无子,她就没有什么想法了?
小皇帝能如此嚣张,不就是因为以连亭为的东厂阉党不知道怎么就站在了他那边吗?但连亭是个聪明人,他很清楚他真正的倚仗是谁,只要杨太后话,他们就不信了,他连亭还能翻了天去?
杨太后此时正坐在珠帘后面……一个劲儿地打瞌睡。
出了宫人的事后,闻兰因就被连夜送到了慈宁宫。对外说是小世子受到了惊吓,夜不能寐,特请太后看顾;但实际上就是怕有人狗急跳墙在闻兰因身上做文章,他这几天连外舍都没去。闻兰因不懂这些,闹得不行,折腾得杨太后心力交瘁。偏偏杨太后是个真心喜欢小孩的,也觉得闻兰因这个年纪的孩子闹腾是正常的,一边累一边又事必躬亲地照顾。
但杨太后毕竟也三十多了,精力不能和二十几岁时的巅峰比,最近几日在朝堂上她真的很难集中注意力。
没想到只是偶尔偷会儿懒,还会被人冷不丁地抽问,杨太后此时的状态和外舍里突然被点名的小郎君们有的一拼。她根本反应不过来,脱口就道:“哀家没有想法。”
小皇帝也抓住了纪关山送上的这个绝佳时机:“连太后都没有意见,诸位卿家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将了所有人一军。
***
等好不容易下了朝,连亭就马不停蹄地打道回府了,都顾不上和任何人寒暄。
连大人这不是打算翘班不干活,而是拿着东厂无穷无尽的公务回了家,一边照顾生病的儿子,一边继续工作,他真的放心不下絮果。
但絮果小朋友此时……
不知道和他不苦叔叔玩的有多开心。
他们先是一起在堂屋的屋檐上现了一只晒太阳的野猫,那是只胖乎乎的大橘,一看就自由自在活得很好。一身油光水滑的渐变长毛,在阳光下仿佛变成了金色。它悠闲地躺在青色的瓦片上,一会儿前肢笔直伸个懒腰,一会儿又仰面躺下瘫成一滩猫饼。
忽而春风起,吹着枝头白色的梨花,在大猫的头顶出了€€€€€€€€的响动。
有文化的人该如何描述这样如梦似幻的惬意场景,不苦不知道,他只知道说:“卧槽,真好看。”
然后,不苦就和絮果比起了谁画得更好看。此情此景,不画下来属实是有些可惜。但是吧,大师明显是忘了他和絮果半斤八两的灵魂画技,等两人画好后,那真的是难看得不分伯仲。用不苦的话来说就是:“我还是给宣纸磕一个以示歉意吧。”
偏絮果还格外自信,觉得自己画得好极了,坚持要留下来给他爹看。
不苦大师还算有点自知之明,自觉丢不起这个人,悄悄把自己的画就给揉了。他打算将功补过,改拿起婢子端上来的水果,信笔由疆的在上面写起了……道德经。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
简单来说就是人要适可而止。不苦必须得承认,他娘才是对的,他和絮果的画里有太多感情,偶尔还是要考虑该分一些给技巧。
连亭进门时,就收到了一个写满道德经的苹果,不苦€€着脸称其为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