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无表情地盯着窗外夕阳西下的景象,月见里瑞眨眼的速度愈发缓慢。
直到睡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受到过相关刺激,以往睡觉时总是一夜无梦的月见里瑞,今天睡着后做了许多乱七八糟的梦。
先是梦到了那把木质手。枪。模。型。
梦里有身着保安服且面容清晰的月见里爸爸,和家中留存下来的那些照片一样,月见里爸爸的长相非常慈祥面善,梦境中模糊的线条没能掩藏住他身上那种憨厚的气息。
当然,月见里妈妈也在,她似乎是个非常传统的女人,面容温柔而清秀,身上还围着一条围裙,颜色嫩黄。
月见里爸爸敲开家门,将小小的月见里兄妹俩揽进怀中,冰凉的晚风偷偷摸摸地藏在他的外套里,转眼间又扑向面前的两张圆脸蛋,一大一小两个孩子被逗得咯咯直笑。
被玄关处的笑声引出来,月见里妈妈表情柔和,她将沾着水珠的双手往围裙上随便蹭了蹭,水迹洇开,围裙上绽开几朵梧桐色的花。
双唇开合间,他们似乎在说些什么,但月见里瑞听不清,一句都听不清。
倏地,周围的环境扭曲起来,身处其中的月见里瑞顿时一阵头晕眼花,脚步凌乱,那种如同坐过山车一般的扭曲体验使她不得不暂时紧闭双眼。
再睁开眼时,她已坐在地上,位置不变,还是之前的那个玄关,大门敞开着,血红色的夕阳映照在她脸上,背光处,方才还一团和气的月见里夫妇正吵得不可开交。
朦胧的光影那么真实,目之所及的一切都刺得月见里瑞几乎睁不开双眼。
恍惚间,天色忽然沉下来,黑沉沉的一片,压得人快要窒息。
幕布向两侧拉开,这一幕戏剧中,没有月见里夫妇的身影。
比起之前同月见里瑞一起依偎在月见里爸爸怀中时的样子,此刻的月见里江已经不再像是个小豆芽菜,或许是因为常年锻炼,他那原本窄小的肩膀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得可靠起来。
月见里江背对着月见里瑞所站的方向,他坐在矮桌前,佝偻着身体,月光下,他的背影竟有几分颓然。
直觉告诉月见里瑞,自己的弟弟正在哭。
她果断地上前两步,想要开口询问,却在即将迈入客厅的一瞬间,被忽然动起来的障子门挡住,一股巨力猛地将月见里瑞甩出好几米!
月见里瑞下意识张开嘴,想要大喊出声,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她拼命伸出手去,想要抓住尚未完全闭合的障子门,却在目光飘忽间突然扫到了被放在那张矮桌边缘的一样物品——
是那枚不锈钢制成的时间胶囊。
愣神的一刹那使她没能抓住任何东西,霎时间,月见里瑞被甩向黑暗。
下一秒,侧躺在病床上的月见里瑞猛地深吸一口气,张开了双眼!
她有些惊恐地瞪圆眼睛,看着窗外摇晃个不停的树影,就像是被抛上岸的鱼那样,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月见里瑞反复在脑海中回想着方才在梦境中所经历的一切,生怕自己会像以往那样,一醒来便将梦中的场景迅速遗忘。
梦的顺序那么混乱,她自始至终都以一种十分矮小的视角观察着这一切,只有画面,没有声音,就好像是坐在糟糕的观赏位上看一场又一场的默剧。
大脑似乎正在努力地将她那些不完整的记忆碎片拼凑起来。
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病房窗户正对着的位置上没有路灯,乳白色的月光在乌云的遮挡下仿佛一只电量即将耗尽的手电筒,风好像越来越大了,梧桐树被吹得左摇右摆,这让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月见里瑞觉得眼前这一切看起来都有些影影绰绰的。
月见里瑞使劲眨眨眼,想要让自己的大脑飞速转动起来,她十分笃定,刚才自己梦到的那些画面都是对于月见里家而言非常重要的时间节点,并且,一切都是围绕着最后出现在矮桌上的那枚时间胶囊而发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