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沉默一样,太宰治反唇相讥:“这么轻易的就叫起少主了,中也真是一条忠诚的狗。”
中原中也看了太宰治一眼,嗤笑道:“看来你什么也不知道,那我不妨再多说几句。”
“新的少主是家主的养子,从4岁开始就养在家主身旁,由家主亲自养育和教导,并且在收养的第一天就确定了少主的身份。”
看到太宰治眼里的茫然,中原中也心里夹杂着快慰,与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时同等的刺痛:“连亲卫也是从小一起培养的,认清现实吧,少主这个身份不是非你不可。”
“你已经失去资格了。”
“……哈。”又是一段无声的沉默,太宰治轻笑了一声,机械性的说着思考了很久的话:“……少主这种东西,有存在的必要吗?”
“根本不需要确立的位置,在少主老死成为一捧黄土的时候,家主依然安然的坐在那里,不老不灭。这样的家主,少主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吗?”
中原中也皱眉,不知道太宰治在说什么胡话。
“喂喂,真是可笑的辩驳——”
“可不可笑中也其实已经意识到了吧?家主不会老去这件事。”
太宰治紧紧盯着中原中也的眼睛,眸色黑如深渊,湿润的卷发覆盖住他的一只眼睛,像是刚从冥河里捞出来的恶鬼:“但是她即将死去。”
“不死的话,是没有办法给少主让位的。”
第13章不如推翻游戏
太宰治不知道从什么时刻起,开始感到恐惧。
越理解一切,太宰治越觉得即将发生的事情可怕。这种恐惧在某段时间铺天盖地的笼罩在这位年轻少主的身上,他虚假的学习,处理家族事务,带着知晓一切的无边茫然。
最开始是从家族记载中发现不对劲的苗头。记载中着重记录家族的扩张与发展,反而对家族成员的描述颇少,尤其是家主,从来没有丝毫有关换代的描写,以及家主的决策与动向。
直到有一天,看见家主好像不曾老去的面容,噙着微笑的嘴角,以及漠然的、始终平静的眼神,太宰治瞬间串联起不理解的一切。
家主从没有换代过——并不是家主在家族的决策中无足轻重,而是家族中的所有决策,以绝对正确的形式,来源于这个不变的存在。
“脑”从来都只有一个。
家族是一具活着的外骨骼。
那么太宰治的存在算什么?在这栋即便再大,也框柱四方天地的居所,在昼夜不息间被灌输的所有知识与技能年岁间,在无数被展示和使用的权柄之上,没有太宰治的存在,只有一个概念上的少主。
在某声从不停歇的催促中,太宰治像海绵一样吸收着一切,这种进度说出来会让外人畏惧。太宰治很聪明,他不认为自己仅是个技巧的合集,自己的存在一定有某种目的。
太宰治花了很长时间弄明白。
换代。
不是因为死亡而换代,而是为了换代而死亡!
太可怕了,太宰治从未见过这么让人恐惧的事。正是因为知道家主是怎样存在,披着人皮的、日夜不息的、亘古长存的异兽,因为他的存在而要死去。
从此,一个事实上的神明,以及神明眷属的生的重量将会压在太宰治身上,他是否会被死亡遗弃,背着神明给的枷锁,成为活着的墓碑?不敢死,不能死,被他人‘生’的重量绑架,想及此,太宰治只能感到无边的恶意与诅咒。
为什么这种存在会因为这样的原因死去?神明的换代规则?某种生物为子献生的习性?这种重量要交给谁来承担,谁配呢?
他从来不认为活着有什么意义,他宁愿和神明一起死亡,陪葬,而不是被高挂在十字架上,活成一具躯壳。
神明或许只是随机选择一个有缘人,然后决定他的命运,却要被选者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