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素看着李观一,李观一也看着姜素,这位天下第一神将道:「好!」与其说要得到此城,不过是他想要泄一番失去子嗣,却又不得不班师回朝之情绪。
他把战枪放下,摘下神弓,拈着箭矢,锁定李观一。那种失去血亲的杀意浓郁。
李观一握住了破云震天弓,破云震天弓张开,指着那坐骑之上的垂暮老者,两人的煞气皆是浓郁至极了,李观一的胸中,九州鼎鸣啸剧烈。
八重天巅峰的气焰。
即便是和姜素的差距很大,但是犹自也有着拔剑之心。
他站在这城池之上,背后是辽阔的疆域,是万万人的支持,他穿着战甲,绯色的麒麟纹在江南的风中舞动着,李观一的箭矢指着那姜素,目光凌冽。
杀死父母的人,害死太平军多少战将的罪魁祸。狼王之死,古道晖之死,萧无量断臂。
还有诸多的同袍。仇恨!血仇!!
终于直面这血仇,诸多仇恨的最初起点,诸般往日都从眼前,从李观一心中翻涌而去了,无数的念想,狼王的声音,古道晖的决绝,还有那一个个故人的声音乱糟糟地出现。
最后,李观一的脑海里只能够想到那稚嫩时的记忆里面,娘亲轻拍他身,轻声哼唱着的歌谣,忽然记起那一日那女子抱着她,春日流光,江南水长。
她的下巴搁在孩子的额头,微笑哼唱着古老的歌谣。『唯愿我家孩儿,长命百岁,长乐无忧。』『长命百岁。」
『长乐无忧。』
除此之外,一切空白。
破云震天弓的箭矢,指着姜素,指着这倾尽三江五湖之水不能洗刷的血海深仇之人身上,恍惚之间,自那一日起十馀年时间,翻卷而过。
那温柔女子终究从那个孩子身边离去了,孩子跌跌撞撞往前走。
穿着朴素衣服,脸上带着稚嫩却机敏笑意的小药师,穿着蓝色暗纹袍服的十四岁小客卿,金吾卫,逃犯,道人,流浪兵团领,这一个个画面从眼前掠过了。
『在下李观一,是回春堂的药师」『我薛家客卿,李观一」
『李观一,金吾卫!』「贫道,李药师」『家父太平公。。『麒麟军!!!」
李观一抬眸,弓弦拉满,箭矢崩射而出,往日种种,尽数崩碎,站在这里的,是跨越往日种种的秦武侯,一双臂膀战戟,打下了偌大疆域的当代豪雄。
箭矢暴射如光柱,太师姜素一箭回击。
姜素的箭矢后先至,击破了李观一的箭矢,李观一却似本能避开一步,箭矢从他的脸颊旁边射出,脸颊之上出现一道血痕,鲜血流出。
麒麟军的军旗烈烈,秦武侯气质森然。太师姜素神色沉静,拈起第二枚箭矢。李观一也以第二枚箭矢对攻。
第二枚箭矢,仍旧在空中碎裂开来,钓鲸客和薛神将,老司命等人不曾开口,他们看到这终于走到了仇敌身前的李观一,感觉到他的精气神高度凝聚了。「可惜,即便是以神兵,想要在这个境界,就和姜素对攻,也不可能啊,不要说击败他,哪怕是稍微占点便宜,也很难。」
薛神将道:「是,姜素的武功已抵达化境。」「除非。。」
老司命道:「除非什麽?」
薛神将道:「除非他突然突破,箭矢的力度比起之前两箭都暴涨,打那姜素一个措手不及,就可以在这三军之前,落那姜素一个大大的面子,可是这怎麽可能呢?」
老司命和钓鲸客都觉得这就是屁话。临阵突破。
老司命连连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哪怕我站李观一这小子,可这事儿太荒谬了。」
「老头子我赌我三十年财运和你说,这事情,不可能!」
李观一搭着最后一箭,精神凝聚为一,就在这个时候,忽然耳畔传来了巨大的鼎声,李观一体内的气机一滞,于此江南十八州州城当中,一只祥瑞以高度急抵达。
黑白食铁兽,一路狂奔,如同是从西南群山一路翻滚进入江南的肉弹。
而在祥瑞的背上,南宫无梦身穿甲胄,抓着祥瑞的脖子肉,几乎害怕得被颠倒下来,南宫无梦小脸煞白,却仍旧忍着害怕,冲入天策府,大喊着道:
「大捷!大捷!!!」
南宫无梦腰间带着的,是那诸多城池的印玺!
唯一一个可以肉身承载气运,还不用担心压不住这气运而倒霉的怪物。
气运如浪潮,翻滚入此地。气吞万里,如虎!如虎!南宫无梦入江南。李观一身上气魄,猛然暴涨,九鼎之声鸣啸,西域那居胥山最高峰的九鼎,爆出一阵强烈无比的苍凉鼎鸣,就此刹那,李观一体内气机暴起。
终于有那一步踏入九重天中。手指一松。
箭矢,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