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义在我们这里。」
「可以保我家孩儿一世富贵。」
「活着辱没先祖,牵连亲族;死了反倒是还有身后之名,天下之荣,如何选择,倒也自然。」
李国公搭弓射箭,箭矢落下的时候,把一名西域精骑射杀,「你我年少的时候,遵从陛下的命令,平定龙门的起义,我连射七十二发,皆中的,敌随解,那时我们也穷。」
「我还把射在敌人身上的箭矢捡回来接着用。」
「未曾想到,会是这样的死法。」
李国公笑着道:「大丈夫之身,死于十万悍勇之辈围杀,倒也是痛快的事情!只可惜,这天下风起云涌,我不能参与了。」
他顿了顿,道:「不,倒也不是。」
「是你我之死,让这西域彻底大乱!」
「男儿至此,不也痛快淋漓吗?』
老国公又展现出了一股豪雄气魄,夏侯锻心中越发尊敬,道:「必然守护在主公身旁,直到最后关头。」
老国公放声大笑。
心中却是遗憾。
他不是不想要跑,而是跑不掉。
西域擅轻骑兵,来去如风,自己在城内还有馀力,出去了死的更快,他性格谨慎深沉,绝对不肯冒险,可是虽然如此,却也伪装出一副豪迈模样。
心胸城府,即便是少年好友夏侯锻也是不能看透。
若可以苟活,李叔德并不会拒绝,可若是死,却要留下尊严。
「即便是死—」」
老国公拄着剑:「也要死得像是个豪雄。」
「亡命奔逃被追逐射杀在大漠之上。」
「太狼狈了。」
「不是世家门阀的气魄。」
他看着远处,心中终究还是有渴望的,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来救自己,但是他却也知道,就以此刻西意城之中的兵力,绝对不可能来。
若是真的有大军来此的话,他反倒只能死在这里。
那代表着他的儿子擅离职守,抛弃边关。
老国公在心中想着。
「若是真有人来此救我···
「若是那是我的孩子,那麽他就是我唯一的继承人。」
「而若是其他人。」
「那麽无论他有怎麽样的愿望,我都会答应的。」
「可是,这怎麽可能呢?」
这一日又是攻城直到日暮,城中死伤惨重,有一位墨家的长老帮着守城,有墨家弟子们的支持才撑住,一开始的时候,敌人登城,还能搜集人的粪便,煮沸做金汤。
直接滚烫滚烫地泼下去,被泼中的人无不是脸上烫出伤口,被感染腐烂,惨叫着下去。
金汤除去效果非凡,对于任何有理性的人来说都是精神层次上的剧烈攻击,
后来木石煤炭不够,就用箭矢,刀剑浸泡这【金汤】,击敌一处伤,则必有感染。
若是箭矢射出,入体颇深,效果更好,不日即死。
只是西域人也悍勇,不断箭矢抛射齐射,有阵法辅助之下,从天而降,给城内人员造成的心境压迫远大于肉体上的伤害。
围城战本身就是一种极残酷的战法。
无论是对攻城一方,还是守城一方。
而伴随着西意城,安西城的「援军」浩浩荡荡地过来,加上有墨家支撑的守卫,西域联军久攻不下,士气开始出现了不稳的状态,但是因诸将军约束,还能勉强维持稳定。
但是,这样的稳定,就仿佛是在滚木上面放着的茶盏。
只是一不小心就会彻底摔下去。
彻底崩盘。
而在这个时机,李观一和李昭文,终于等到了机会,他们率领八百悍勇无比的玄甲骑兵来到了一处高位,远远可以看到连绵不绝的大营和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