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应当是今晚立场最为中立的一方,洛钦如何处置,跟他没有关系,但他要确保自己身后所代表的程家人不公开倒向任何一边,确保程清曳不成为众矢之的。
但是于私,他的态度并没有那么不近人情。
三人路过一排物资车的时候,伊格纳特坐在车顶上嘿了一声。水荔扬抬起头和他对视,伊格纳特则皱了皱眉,问道:“怎么了?蔫儿了啊,救世主大人。”
水荔扬没有心情理会这种调侃,勉强扯了扯嘴角,还是笑不出来。
“我刚看到和你一起的那个人被带走了。”伊格纳特说道,“这小子不错。”m
水荔扬收回视线,“我还有事,先走了,抱歉。”
“那些人有goanna的成员,你不想知道吗?”伊格纳特懒洋洋道,“goanna的每一个人我都认识,即便化成灰我都分得清我在入伍之前,就是goanna的雇员。”
禁闭室的门在水荔扬面前缓缓关上,随着哗啦一声,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小窗透出的光。
水荔扬坐在床上,沉默着,像一尊雕塑。不知道坐了多久,时间仿佛都凝固了,静悄悄连一丝声响也没有。
这里是汉州军区最密不透风的禁闭室,没有灯、没有监控,墙壁和门用特殊材料制成,厚达数米,是专门为再造人类设计的。水荔扬在未来一个月只有这十几平米的地方可待,除了一张床,别无他物,甚至连水和食物也不会送来。
再造人类饥饿训练的极限是一个半月,在这期间他们体内的病毒会持续供能,让再造人类不至于因为饥饿和缺水而死去,但人出来后也得去半条命,没什么力气再反抗了。
当众违抗命令,这是极大的错误,一切惩罚他都应该承受。
不过水荔扬此刻没有后悔的感觉,他只是疯狂地从心底滋生出想念。一年以来,他第一次现自己的思念居然可以如此强烈,强烈到几乎让他承受不住。
他想洛钦想得快要疯。
洛钦现在被关在什么地方,吃不吃得饱?睡得好吗?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只要能过得比自己好一点,哪怕是一点点都好。
痛苦的情绪像沙漏一样累聚下来,水荔扬躺到了床上,将自己裹进被子。他脑子里有块上了弦的钟表,指针分秒不停地奔波着,试图挺过这漫长的、被思念煎熬的一个月。
从前每次炼狱特训他都能轻松地撑下来,无论是被丢进毒蛇池,还是一个人去东南亚和南美的丛林执行斩任务,对他而言只是任务而已,挺过去只在瞬息之间。
可这次不一样,他面临的是对心爱之人处境未知的恐惧,这比以往任何一次训练都要令他胆寒。受伤甚至是死亡都不会让他感到绝望和退缩,可一想到洛钦可能会出什么意外,水荔扬几乎数次产生了硬闯出这里的念头。
他想洛钦,想对方身体每处、每个表情和动作,甚至两人床笫之间那些回忆都一股脑地涌上来。水荔扬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洛钦看向他的眼神。
一只手伸进了被子,水荔扬的意识有些模糊,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洛钦的。他微微喘着气,终于无法忍受地弯下身子,开始颤抖地解自己军装的腰带。
那只手和往常一样滑过每一寸地方,指尖像蛇,又如柳条缠绕,指腹带着粗粝的薄茧,好像海浪漫过,卷起的却是炙热的火花。
浪头逐渐升高,又缓降下去,在起伏的频率中打湿岸边。岸边石子被浪潮卷起,擦过平滑的沙滩。腥咸的海水伸进砂砾的空隙,潮湿冰冷,却带了一丝不可言说的温暖。
此时四面和风轻柔,海水晶莹澄澈,温和地包裹着被阳光晒暖的沙粒,一点点漫起,在退潮后又一次袭来,反复冲刷着岸头。指尖按在湿软的沙滩上,留下浅浅的印记。
胸口有种郁结的情绪在体内乱撞,水荔扬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只是突然慌了神,许久没有的那种感觉好像突然被放出了桎梏,将他的理智搅个稀烂。
水荔扬记得洛钦的手是怎样,比这只要大些,也没那么粗糙,茧子的位置生得恰到好处,每次拍打浪花,都能把浪头推向高点。
“洛……钦……”
松垮的裤腰堪堪挂在苍劲结实的腰肢上,半截冰凉的腰带贴着滚烫的皮肤,几乎要烧起来。水荔扬噙着憋出来的眼泪,双手艰难地按揉着,将柔软的沙粒堆砌成塔,又被瞬间激烈的浪头打得一塌糊涂。
一阵电流毫无预兆地划过水荔扬全身,他仰起头,剧烈地喘息着,眼角沁出了泪水。好看的下颌与颈部连成一条起伏分明的曲线,汗珠混杂泪水顺着这道轮廓慢慢滑下来。海浪推着已经浸润的沙粒到高潮处,水荔扬也抽泣着,整个人瘫倒在床边,一点点地等着回过神。
沙滩归于平静,涨潮退去,露出了黏湿一团的细沙。
此时此刻,那些被抛之脑后的羞耻和禁忌感才渐渐返回了大脑。刚才水荔扬脑子里想的全是洛钦他的脸、他的声音、他的手摸在自己脸上的触感。连最后海浪平息下去的瞬间,水荔扬叫出的也是洛钦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