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卿觉得,自己还是离她太远,远得看不清楚她的心。
这一夜,两人破天荒的没有睡在一处。
好在客栈够大,上等房仍有空余。
程大人像是生了极重的气,大半夜的推门而去,硬是又要了一间房间,独自睡了进去。
“姑娘……”
慈悲端着一碗牛乳敲门进来,有些担心的唤了一句。
许莲台将手里刚写的信吹了吹,放在手边晾干。
“一会把这信传回碧云天,出来这么久,是该拉一拉缰绳了,否则他们几个怕是玩的心都野了。”
慈悲将牛乳放到她手里,又仔细看了看她脸上的神色,见无恙才放下心里。
“有泓公子在,姑娘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便是阿珣少爷那里再放肆,泓公子心里总一把尺子,否则您来之前也不会把那玉章留下来,可见您对他还是放心的。”
许莲台一边喝着牛乳,一边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眼睛里染了笑。
“话说奴婢想了许久也未明白,姑娘为何非要通过阿珣公子的手,将那玉章交出去?”
直接给人不好么?
“那章子我给他一回,但他没有守住,我跟他说过没有下回了。”
所以呀,只要不是通过她的手给出去的,便不算她说话不作数。
她碗中的乳子饮尽,又重新漱了口。
慈悲一边将取出来寝衣侍候着她换上。
犹豫了一下还是往外看了一眼。
“大人那里……”
“生气了。”许莲台倒没打算瞒她。
“夫人不去哄一哄么?”
许莲台笑,摇了摇头,“够不着,不哄了,也要给旁人一个机会不是。”
她说完走到床边,抬手放下银钩勾住幔帐,然后躺到床上。
慈悲只好替她熄掉灯,然后退出房外。
大人不在,哪怕有暗卫,她还是细细叮嘱了跟过来的婢子们轮流值夜。
彼时程大人站在房间的窗边,不巧的很,这窗遥遥相对的正是他之前跟她住的那一间。
纵是未有多少期许,但瞧见那房里的灯灭后,心中仍旧是一片苦涩。
他觉得自己这几年好像做了许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做。
一种无力感,在她说出让他去找旁人去生孩子后,突然从内心深处奔涌而出。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明明前一刻还花前月下情浓,可下一刻她便能硬着心肠说出那样刮人心的话。
他看着她冷静清明的目光,又觉得仿佛说什么,她都不会改变这一份让人心冷的善解人意。
就像他负气出来,她也不会追出来将人劝回去一般。
夜色撩人,但房间里的人心思却是五味杂陈。
当然,这单指程大人。
另一张榻上的许莲台要好受的很多。
她本就生的比旁人冷情一些,什么儿女情长原就不在她的人生规划之内。
从前想过嫁李恪,一是觉得两人一道长大年纪相仿,人也生的不错能入她眼,知根知底的不用费心去外头找了。
后来他拒绝了,她也未生出什么遗憾的心思。
那种感觉无非就是她问要不要一起吃饭,但他觉得桌上的饭不合乎他的胃口便拒绝了。
吃不到一块去,当然不必勉强。
后来她身患重疾,阴差阳错的做了一回程夫人。
后院里的日子也算是过了个够,除了无聊跟无趣,她也想不出别的词可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