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被李恪看在眼底,心中微酸。
想必,这就是她在程府中的日常吧。
他知道,她一贯讨小孩子喜欢。
阿珣是,程家这两位公子小姐也是。
从他回来,两人便没怎么说上几句话。
未见多久,就听门房来报,说是程大人带着两个孩子入了府。
彼时,他手上拿的是从徽州给她带的饰,还没来得及开口相赠,就已经失了机会。
他想,她都肯让程砚卿带着孩子过府了,是真的下了决心要给人做后母么?
如果这一切只是为了助他为李府翻案,李恪不敢想,这个案还要不要继续翻下去。
他从十二岁等到如今,十载已过,煎熬半生。
好不容易窥见一丝黎明,放弃,是不甘。
但不放弃,是对她的不甘。
因为她说的很清楚,人不能什么都想要。
“程大人,我再敬您一杯,这些日子李恪不在,感念大人对许府的诸多照拂。”
李恪端起手中的酒杯,冲程砚卿恭敬的扬了扬,然后一饮而尽。
程砚卿扫了他一眼,淡淡一笑,“李掌事何出此言,一切不过是本官分内之事。”
说到底,他只是松松的捏着手中的酒杯,一碰未碰。
李恪闻言,面色一僵,他倒是不把自己当作外人。
“分内?程大人乃一朝宰辅,行的都是家国大事,哪里值当做看家护院这样的小事。”
这便是暗指,他在许府内外放置的那些暗卫有些多余了。
程大人听了也不恼,“是大事还是小事不由李掌事置喙,且看这院中住的是谁,若是心上人那便是头等大事。”
又来了,又来了。
听禅在心里念了佛号,这样的修罗场可什么时候是个头。
不同于听禅的站立难安,许莲台恍若不闻的看顾着小姑娘吃过午膳,便让她领着去了花厅一旁的暖阁里玩去了。
阿珣自然也是机灵,猜出了大人们许是有话要谈,冲着程泓若使了个眼色,然后双双退下。
一时间,桌子便空了下来。
“我瞧着大人跟掌事像是还没喝尽兴,慈悲,再去取两坛酒来。”
吩咐完这些,许莲台又冲着他们一笑,“我倒是略知晓一些酒桌上的规矩,说是这酒要是喝不尽兴,正事是一句都别想出口。今日瞧着二位,约么是这样个章程。”
“夫人,你莫不高兴,我说过李掌事府中的旧案,我自会竭尽全力,哪怕是为了讨夫人一个欢心呢。”
李恪张了张嘴,却被他这一句抢了白。
这人不愧在吃人官场上混迹的如鱼得水,一开口就知道拿捏对手的死穴。
李府旧案,呵,好一个李府旧案。
事到如今,李恪也只能打掉门牙和血吞。
谁让他有求于人呢。
许莲台接过来慈悲递上的酒壶,亲自替程大人斟上一杯。
“那就提前感念大人辛苦一场,这一杯祝大人诸事顺利。”
说罢提杯便要饮下,不想却被程砚卿轻轻扣下细腕。
他摇了摇头,认真的看着她。
“夫人知道,我要听的不是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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