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卿闻言不甚在意的一笑,接着微微瞥了下眉头,“言官可恶也非一日,总归是太闲了些……”
少见他说这样狂悖之言,许莲台未语,半晌又将话头重新回到苏花魁身上。
“大人方才叫我猜,那我便猜一猜,正好脑中想的这一出才子佳人的折子戏,也好有个由头说出来。”
“才子佳人?”程砚卿一脸错愕,半晌,望着她哼笑一声,“夫人惯会多想,不过是见过几次罢了。我为座卿,她是席间客,既无交情,也无交际,便是如此。“
“如此……”许莲台撇撇嘴,微微失望。
刚刚如熊熊烈火般的八卦之心,瞬间被一瓢冷水浇熄,没劲。
见她不语,又是一脸失望,程大人反而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他不知自己因何如此,又继续逗她开口,“夫人瞧起来像是有些失望?”
“大人瞧错了,怎么会,大人洁身自好,实是众男子之楷模,我亦与有荣焉,高兴还不来及,谈何失望?”许莲台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
“是么?”程大人显然不信她这番胡诌的鬼话。
“是呀。”但许莲台一脸不亏心的模样,回的很是诚意十足。
这回换程人大睨着她不语,许莲台到底亏心,她知道此时又到了自己该表忠心的时候了,想了想便道。
“既然大人不喜欢,等回去,后院那几个姨娘我便做主打了吧,不堪用还费米,养这些闲人做什么,不如省些银子,给樱儿做几身衣裳。”
“如此,那就依着夫人的意愿吧。”程大人像是终于满意了,抬手怜爱的替她理了理腮边的碎。
他们的这番你来我往,落在众人眼中又一段夫妻恩爱的美谈。
苏花魁眼中的落寞一闪而过,一舞跳罢,轻轻一拂便要退下。
可那些如豺狼似恶虎的醉汉,又怎么肯放过她。
“苏姑娘不忙着走,宴才过半,不若姑娘行行好,再弹上几曲也叫众位大人饱饱耳福。”
“是呀,平日里苏姑娘难见一面,今日好容易借许兄的面子得见,若不叫咱们尽了兴,可是不能轻易放姑娘走的……”
“再弹一曲!”
众人起哄的声音中,苏卿月一时骑虎难下,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
佳人孤零零的立在堂前,颇有些孤立无援的局面。
她频频相顾的人,却不肯施舍她一眼。
他不理,许莲台自然也不是多事之人。
她应下这桩买卖自然也能想到有此局面,既然经年混迹于风月场所,若没点随机应变的交际能力,吃饭的本事都没拿捏到,那也没什么值得同情的。
自命清高没错处,错的是瞧不清自己的斤两,看不透男人的心思。
他们呀,惯会的就是逢场作戏。
酒桌上的温言醉话听听就是,床榻上的甜言蜜语更不足信。
否则多心的是你,伤心的也还是你。
旁人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景王到!”
随着堂外内侍的高声通传,堂内此起彼伏的起哄声也瞬间安静下去。
程砚卿也有了反应,他执了许莲台的手,一并从席间起了身。
众人见了,纷纷如梦初醒,齐齐站了起来。
许侍郎激动的两眼含泪,腰杆子又硬了三分。
没成想,他这把年纪还能在同僚面前如此风光无限。
景王可是今上的亲叔叔,也是当朝唯一的一位亲王。
寿宴当日,亲王亲至,何等殊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