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凌意舶一路走到离海水最近的礁石边,鞋尖差一点儿就能触碰到海浪白沫,回过头,冲他的四位保镖勾手:“你们站那么远怎么看,都过来。”
周渡率先迈步,陈迦礼和李观棋紧随其后,楚漾走得稍微慢些。
他原本就有点儿浪漫过敏,对看日出这种事情提不起什么兴趣,但看见凌意舶站在海天交接、红日冒出万丈金光的地方等他,他加快了脚步。
天地一体。
耀眼的光芒如箭矢,万箭齐,刺破黑暗。
半轮鲜红的太阳在海平线上徐徐浮动,整片天空映射着橙色的奇异光晕,海鸟扑腾着在海面点足、掠过,整个明水湾汪洋的海水是流动的碎金。
万物航行,海面荡漾。
陈迦礼双手合十,当这是流星,开始许愿。
李观棋也跟着做。
而周渡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握着手机在录像,准备给在家里的媳妇儿看。
楚漾站在凌意舶身后一两米处的位置。
他停下脚步。
日出是明亮的一把剑,几乎要把他在暗处的、单薄的灵魂刺穿。
他像才降临世间不久的婴儿,不记得自己是谁,第一次见到太阳,第一次看海。
风中飘来的咸湿气息,都是新奇的。
他突然不再想要做一艘忒修斯之船,不想纠结哪个零碎部件是否被换掉——
他是谁,他曾经是什么,即将是什么,都不重要。
坦然地去接受身体变化的事实,拿出有效的应对方案最重要。
命运让他是什么,他就是什么好了。
做一个接受自己的人吧!
再小的水池也会泛起涟漪。
再小的水流也终会汇入大海。
宇宙中如此渺小的个体,要付出多少,才能成为一颗光芒万丈的恒星。
远处海鸟的翅膀落到背脊上,在海浪中跳跃的蓝色小飞鱼将水面拍打出波光粼粼的形状。
“太阳出来了啊,楚漾。”
凌意舶侧过头笑起来,初升的旭日终于缓缓爬上少年人飞扬的眉梢,“从此这世界上有关于你的一切,都是新生的。”
“嘟。”
灰白色海鸥振动着双翅从镜头前飞掠而过。
周渡默默按下录制结束健。
回别墅的车是陈迦礼开的,年轻人精神饱满,那么早起都只焉了吧唧一会儿便不犯困了,手腕搭在方向盘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哼歌,还哼的时下流行的什么Rap,周渡听他唱得含糊,也没听明白是什么歌,只盯着手机里的录像愣。
他扭头看了眼楚漾,没睡,目光沉静地看着窗外。
凌意舶身上盖着薄毯,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