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景行一早就派人送了信儿来,只是景安一直压着,不让人告诉他。
他嘴唇紧抿着,斜乜向景安,那眼神锋利到像是要杀人。
景安弓腰垂眼,敛起眸子,不与他对视,故作镇定。
他向身边的人交代一番,又同陛下告了假,匆忙出g0ng回了府。
景行火烧眉毛似地等了三天,也熬了三天,终于把他给盼了回来。
“公子,您可算回来了”
他跳下马,就风风火火往内院去,边走边问:“怎么样了?退烧了么?”
“烧还没退”,景行紧跟着他的脚步,一同往内院赶,“前两日还有些jg神,今日一天都没听到什么动静”。
他听着景行的话,脚步更快,眉头也皱得更紧了。
景行又陆陆续续说了些其他的,“公子回g0ng前让人照顾夫人,可夫人不让下人进房,也不让人伺候,沉香拿进去的衣裳饭食都被夫人扔了出来,过了晌午,沉香再进去看,夫人就晕倒在了地上”。
“找了大夫来,夫人不肯让大夫瞧病,也不肯吃药”
“发着高烧,又两三日水米未进,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
“可夫人毕竟身份特殊,属下也不敢私自做主,只能等公子视下”
“去把韩无忌找来!”大步跨进房门前,他这样吩咐。
景行等人在房门前驻足,拱手领命。
“走走走”,景行没好气地催促着景安往回走。
中常侍没在跟前,景安又恢复了一副悠哉乐哉的神情,满不在乎嘟囔着,“着什么急”。
待走到了前院,景行先让人去请韩无忌,又转身教训景安,“我让你给公子传消息,你怎么回事?”
“这不是传了”,景安一pgu坐在回廊的围栏上,一只脚踩在柱子上。
“人命关天,岂同儿戏!”景行见景安吊儿郎当的样子,更是生气。
景安随手掐过回廊旁的一朵红梅乱揪,又望着回廊外的天空,对景行的话不做理会。
景行也一时无话,思量许久,小声劝景安道:“你这样,别让公子知道”。
景安低下头,犹豫了犹豫,更使劲地揪烂花瓣,低声愤愤道:“公子,怎么变得如此婆婆妈妈!”
“人吃五谷杂粮,难免有七情六yu…”景行负手叹气。
景安将最后一片花瓣撕碎,跳下围栏,恨恨地说:“可咱们当初起过誓,但凡是背叛大将军的,都要血债血偿,她也不例外,萧家所有的人都得si”,说话时,景安的面容都有些狰狞。
景行看着景安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正因为公子从未有一日忘记复仇,才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公子b你我承受得更多,难道咱们还要为难公子不成?”
“天下什么nv人没有?为什么偏要是她?”景安愤而转身往外走。
景行看着景安大步流星的背影,只能望天兴叹。
房里静悄悄的,他解了斗篷,扔在外间的矮榻上,又径直走进了帷帐里。
帘子一掀开,他就看到她仰卧在榻上,呼x1粗重,脸se通红,嘴上都起了皮。
他坐到了榻沿儿上,0了0她的额头她的脸,热得烫手。
大约是他刚从外头回来,身上带着寒气,手上的温度也低,她的身上又滚烫得像火炉,因此,在被触碰额头时,她拧眉,嘤咛出声,看起来难受极了。
他连忙收回了手,这才留意到她竟还穿着三天前的那身衣裳,他又看向她憔悴的脸,面se更加凝重。
可眼下不是置气,争论孰是孰非的时候,他俯下身去,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轻声呼唤她的名字,“阿衡,我回来了”。
眼珠在眼皮下缓慢转动,她似有醒转迹象,可终因身子过于虚弱,还是没能睁开眼,只动了动嘴唇,但也没说出一个字。
“先别说话了”,他掩了掩她的被子,起身从帷帐里走出去,吩咐沉香端来温水,还让红绫再去煎药。之后,他挽起衣袖,亲自端水到了榻前,浸sh了帕子,给她润了润嘴唇,又替她降温。
帕子贴在额头上,她很受用,眉宇间有了稍稍放松。
不久,红绫端来了汤药,他拿汤匙盛起药,耐心地喂到了她的嘴边,可病中的她仍十分倔强,唇齿紧闭,y是不肯吃。
“阿衡听话,吃了药,病才能好”,看着黑se汤药沿着嘴角,都流到了她的腮边,他苦心相劝。
她只是直挺挺地躺着,像是si了一大半了。
他并非没有手段,只是不忍心对她下狠手,但事急从权,他还是用手掐住她的颌骨,仅稍一用力,她就被迫张了口,他趁机把汤药喂进了她的嘴里。
可她立马把汤药全都吐了出来。
他又故技重施,想把汤药给她y灌下去,她抬手打翻了药碗。
他让红菱再去煎药来,一碗不够,就两碗,两碗不够就四碗,如此反复,药汤洒得到处都是,一片狼籍,不过,总算给她喂了小半碗下去。
过了一两个时辰,韩无忌总算赶到了燕府。
她喝了药,正睡得昏昏沉沉,又有他从旁按着,就算再不情愿,还是给韩无忌诊了脉。
“并无大碍,急火攻心,又受了些风寒,内外交困,身子受不住了…只需好好服药,三两天便可退烧”,韩无忌开了方子,一脸疑惑地瞥了一眼帘子遮挡着的床榻,又偷瞧了一眼表情严肃的中常侍,客气告辞。
景行送韩无忌到仪门前,韩无忌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景行:“里头躺着的那位姑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