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她来了,他就鲜少住在书房,后来g脆连公务都搬了过来。
“这是什么?”
“快年底了,各个铺子庄子的出纳汇总”
她很有兴趣地坐直了身子,随手翻了下账簿,脸上一扫先前的y霾,两眼兀地瞪大。
里头清楚列着京郊内外田地亩数、铺子数量,她瞠目惊讶道:“以你的俸禄,陛下的封赏,哪里来的这么多东西?”
他不以为然,“坐到如今这个位子,有多少人是靠着俸禄吃饭的?”
“你还真是个大贪官”,她咂舌。
“没有钱怎么养活这些人,怎么养活阿衡”,他揽着她的腰,偏脸看她。
“我可没说让你养”,她撅了撅嘴,又看了一会儿,突然笑道:“你说若是我把这些账簿交给陛下,陛下会不会发怒,砍了你的头?”
“或许罢”,他一挑眉毛,“那阿衡打算拿着这本账簿去陛下面前参我一本,让陛下砍了我的头么?”
她双手环抱住他的脖颈,沉y片刻,微眯桃花眼横着他,点头赞许道:“是个好主意”。
“那倒不如我给阿衡另外指条明路”
“什么?说来听听”,她洗耳恭听。
“阿衡陪在我身边,等我si了,我把这些都留给阿衡,左右不过…年的功夫”,说着话,他的食指还在账本上笃笃敲了两下。
她愣了一愣后,嗤之以鼻道:“我是皇后,将来还会是皇太后,自己的钱财田地数不胜数,还稀罕你的?”
“阿衡是皇后,未来的皇太后,富贵无边不假,可阿衡离得开拘束无趣的未央g0ng么?”
她眨了几下眼睛,露出惘然表情。
他r0u着她的腰眼,继续游说道:“跟我在一起就不一样了,等我si了,阿衡拿着这些钱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找个谁都不认识你的地方生活,做个逍遥自在的有钱nv人,岂不是b虚无缥缈的太后,王太后要好?”
“到时候阿衡若有良心,就替我守三年丧再另嫁,若没良心,即刻把我挫骨扬灰,我也奈何不了阿衡了”
她一时说不出话来,只眼睛睁得铃铛似的,怔怔地看着他。
他笑盈盈地,事不关己似的,“心动了?”
她眉毛当即立了起来,“我怕有命拿,没命享受”。
“嗯?”
“你不是说si也要拉着我?”
他垂首,细细r0un1e着她的手,又抬头微微笑看着她说:“我改主意了,我要阿衡好好地活着,记着我好好地活着”。
她瞪大眼,不大相信。
“阿衡到时候就会知道没人b我对阿衡更好,后悔没有好好待我,反而会一辈子把我记在心里”,言罢,他笑了起来。
果然,没安好心!
她推搡着他肩膀,轻哼一声,“臭美罢你,我才不上当”。
他任她推来摇去,笑了好一阵子才停。
烛光摇曳,墙上晃动的影子渐渐重叠到了一起,她趴到了他的肩头,语调忧伤地问:“你说的是真的么?”
“什么?”
“活不过年的话”
他浅浅一笑,“不信你就等等看”。
“那你就别喝那些药了,活着多好”
“那阿衡陪着我”
她心里一酸,“你又不缺红颜知己”。
他把胳膊枕在脑后,望着房顶,淡笑摇头,半晌又反问她:“若是我si了,阿衡会难过么?”
烛光映照在她的眼里,闪着细细碎碎的光芒,只是一句话,她的眼眶便微微sh润了。
他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凝视着她的双眼,温声问道:“会难过么?”
与他四目相对,他神情平静,眼里饱含深情,她的心终究不是石头做的,对这些实在无法无动于衷,心中怆然。
为了不让他发觉自己的窘状,她一扭头,“你以为你手下那些人会放了我?”
“他们现在对我客气,不是因为我是皇后,是建信侯的nv儿,全是因为有你在,若是你不在了,他们一定会把我杀了,给你陪葬”
“不会的”,他抚着她的肩头,“我会交代他们,别为难你”。
他又问:“等到阿衡做了太后,还会想起我么?”
“呸!我都做了太后了,想你做什么?”
他轻笑,“不想也不要紧,都化成土了,想也白想”。
她皱眉,“你别老说这些话,我不ai听”。
“可人终究难逃一si,或早或晚罢了”,他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