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颜杲卿的肺腑之言,李瑛也觉得这条策略确实太冒险,长远来看,弊端远远大于收益,断不可行!
“颜卿言之有理,执行这个策略,将来确实会带来许多难以预料的弊端,是朕失察了!”
李瑛站起身来向着颜杲卿作了一个揖,“今日多亏颜卿纠正朕的错误,才不至于酿成大错,请受朕一拜!”
颜杲卿欣慰不已,急忙长揖到地:“陛下并没有错,你能召集众臣聆听建议,集思广益,而不是独断专行,已经是仁君风范。
纵是秦皇复生,太宗再世,也不能一人断万事,而是需要靠着臣子群策群力。
臣等若不能为圣人分析利弊,那便是失职,臣此番所言乃是分内之事,断不敢受圣人大礼!”
萧嵩也起身冲着颜杲卿作揖:“颜侍中啊,后生可畏,老夫也要给你施个礼,感谢你力排众议!”
“萧太师,使不得、使不得!”颜杲卿急忙还礼。
李祎、张九龄也都起身对颜杲卿施礼:“你这个宰相称职啊,我等惭愧、惭愧!”
“多谢颜侍中一针见血,李泌险些酿成大错,惭愧、惭愧!”
李泌最后一脸惭愧的起身,先是对颜杲卿道一声谢,又冲着皇帝请罪。
“听了颜侍中的分析,臣方才察觉此计过于弄险,弊端确实远远大于收益,几乎毁了圣人的名声,请圣人降罪!”
李瑛并不责怪李泌:“此事也不怪你,在你提出来的时候就声明过此计风险巨大,弊端与利益并存。是朕不够稳重,有些急于求成了,怪不到你的头上。”
荣王李琬正愁怎么给一个陌生人披麻戴孝,又不敢阻止李瑛的决定,现在被颜杲卿凭一己之力推翻,心中顿时轻松了不少。
同时对颜杲卿的能力心悦诚服,这样高屋建瓴的目光,配得上大唐宰相!
既然李泌的中策被断定有毒,那就只能选择他所说的上策,对外宣称李隆基是被挟持逃离长安去的洛阳。
这场高层会议在持续了半个多时辰后落下帷幕,由李瑛这个皇帝一锤定音。
“自即日起,向各镇、各州布檄文,称内侍柳胜收受武氏贿赂,暗中挟持太上皇逃离长安,潜往洛阳。
洛阳伪庭所布的一切告示与檄文皆是冒用太上皇之名布,并非太上皇之本意,望各州县官员知悉,凡遇不决之事一律上奏长安!”
在场众人一起拱手领命:“臣等谨遵圣裁!”
唯有魏王李琚一头雾水,悻悻的道:“这才半天的功夫,逆贼李隆基又变成太上皇了?这实在让人不爽,臣还是更喜欢称呼老贼的名字!”
李瑛微笑道:“在朝堂上或者私下里,你想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但朝廷的公文却必须还得称呼他为太上皇,这样可以让李隆基写给各地官员的书信失去作用。”
李琬站出来解释道:“八郎,如果向天下宣告李……太上皇叛逃,那就得向天下人解释父子反目的原因,让天下人相信陛下是正统。
与其大费唇舌的与洛阳伪庭争辩谁是正统,向各地官吏百姓解释太上皇的所作所为,向天下人证明圣人是大唐的正统皇帝……
还不如釜底抽薪,直接向天下人宣布太上皇是被挟持的,洛阳出的一切公文不是太上皇的本意,这样各地官员便不会被蛊惑煽动。”
李琚摸着胡须点头:“好像明白了,但还是有点迷糊!罢了、罢了……公文是兵部、吏部、户部的事情,与我们太府寺无关,往后我继续称他老贼李隆基!”
李琬苦笑:“毕竟是我们的父皇,八郎私下里骂几句也就罢了,在外人面前还是要矜持一些……”
“我呸,老贼配吗?”
李琚一脸不屑,“等他死的那天,我可要在家中大摆宴席,让奴婢们开怀畅饮,普天同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