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生着一棵树,因着已经入秋的缘故,树叶凋零许多,只剩下几片枯黄的叶子坠在枝头,要掉不掉的。
有一片叶只剩下残余的一点连接着枝干,一阵微风吹来,树叶轻轻摇摆,却如何都不肯从枝头上离开。
他在心里默数着时间,想知道那树叶能在枝头上坚持多久。
师从烨从内室出来的时候,瞧见的便是这一幕。
他刚要张口,却见孙国辅陡然一拍手,兴奋喊道:“好!”
宽广的袍袖牵带着搁在一旁的药碗,将官服下摆都沾湿,孙国辅却浑然不觉。
“这是……”季冠灼忙站了起来,看着孙国辅手边摆的那张方剂。
方剂上涂涂抹抹,改了不少东西,乱七八糟的。季冠灼对此不太了解,看不太明白。
“皇上,这幅方剂,或许能治好宋大人的病。”孙国辅有些激动地拿着方剂给师从烨看,上面几味药材算是奇珍,国库中也仅存一份。若是用掉,再想找到,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但只要有此方剂,宋海成便有一线生机,这又怎么能让他不激动?
“需要什么药,让李公公带人去调。”师从烨眼底闪过压不下的欣喜,立刻道。
“只是……”孙国辅低头又扫了一眼方剂,又沉吟起来,“这方剂药性过烈,治愈宋大人的可能性只有三成。”
这个方剂,还是他翻遍古书,才找到的方剂。
方剂原本并不完整,他一点一点试药,才填补好方剂上的空白。
但宋海成沉疴旧疾实在太过顽固,此方便是以最烈的药性,去和他体内那些顽疾进行冲撞。
倘若能成,宋海成便能活下来,若是不能成……
用了那些珍奇药材,又没留住宋海成的命。
他不觉得可惜,但他就怕师从烨舍不得。
听闻此言,师从烨陡然眉头深锁。
良久,他道:“孙爱卿尽管放手一搏,倘若需要其他药材,朕也会派人送来。”
他的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一眼,除了孙国辅外,房间里还有其他几个太医也在。
“你们几个,便以孙大人的安排为主,从旁协助。若是有其他需要,尽快来宫中找朕。”
“哪怕此事成不得……都要尽力而为。”
那几个太医对视一眼,慌张称是。
回到宫中,师从烨安排李公公带人去寻孙国辅方剂中的药材。
他自己回到寝殿,宫人已经准备好热水。
师从烨慢慢走入水中,陡然垮了肩膀。
垂在身侧的指尖轻微颤动几下,宋海成将他和季冠灼的手盖在一起时,残余的感觉仍旧留在指尖,柔软得不像话。
软得令他心尖也酸涩无比,陌生的情绪涌动在他胸腔里,涤荡着每一处,让他几乎无法克制自己。
但更令他在意的,是宋海成的病情。
想到只有三成的可能,师从烨猛然潜身,钻入水中。
“哗啦”一声,有人从水中钻出。
他头顶的湿被甩在脑后,整个人靠在浴桶之上,长长地出一口气。
白皙的皮肤上沾染着水珠,显得格外净透。精致的眉眼在昏暗的灯光下,越让人移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