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o6章第十二个镜中人
韦恩庄园里,阿尔弗雷德看着电视屏幕,动容地抽出手帕,揩了揩眼角。
“哦……阿福。”杰森刚从主卧出来,看见这一幕,不由走过去,搂住老人的肩膀。“阿尔弗雷德……”
“我没事,不,我没事,杰森少爷,”阿尔弗雷德轻声说,眼角闪着泪光,“就只是……眼看着布鲁斯老爷有勇气再一次迎接家人,感谢上帝,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到底要怎样才能表达我的感动?”
那些老照片一样泛黄的时光,过于空旷的庄园里,小小的主人,他的管家,和雇佣来的仆从。
那些不为人知的夜晚,那些死死闷在枕头底下抽噎的啜泣。
那些心知肚明的绝望,再不会有母亲端来的烛光,再不会有父亲靠在枕边,讲述一个跌下蝙蝠洞里的勇敢故事。*
在那个时候,阿尔弗雷德站在门外,他手里有温热的牛奶,他不会说自己为这孩子一夜夜的守着,怕他永远的困宥于噩梦之中。他心里有很多担忧与恐惧,其中之一是:他怕他的孩子,再也没办法接纳新的家庭。
“家人”。它听起来像一根刺,它听着就叫人不安,美丽──易碎。仿佛拥有它的同时,他们就沉默地等待它破灭。
那时候阿尔弗雷德不敢肯定,他不知道布鲁斯是否还能够重新站起来,裹挟着他的一身怒火,冲生活挥出一拳。
──珍贵的不是面对苦难,珍贵的是直面苦难后还有迎接希望的勇气。
而现在阿尔弗雷德看到,不知怎么的,布鲁斯又一次做到了。
这使他下意识攥紧了手帕。老人有点狼狈的转过头去,哽咽道:“请原谅我,杰森少爷,我可能是太过于激动了。每一次看见布鲁斯老爷站在镜头前,向全世界骄傲的介绍你们,我都不由得落下泪来,这确实不怎么得体。”
杰森更紧的拥抱了他,“阿福,嘿,阿福,”他亲昵的说,“你那时候也为我落泪了,是不是?天啊,多么荣幸。但我真想知道,镜头里的我看起来到底怎么样?那会儿我快要紧张死了,天知道我这个犯罪巷里的小混蛋,怎么会第一次站在镜头前就是在韦恩──那个韦恩──的舞台上。”
阿尔弗雷德被转移了注意力,情绪慢慢平复。回忆过去使老人露出一个微笑,是那种家人间包容而温暖的笑意。“你怎么会这样想?杰森少爷,”阿尔弗雷德笑道,“你那时候表现得好极了。你昂挺胸,穿着合适的小西装,直视镜头时眼睛亮晶晶的──就是有点儿凶狠。我不由得想,你确实从那时候就开始试图保护布鲁斯老爷了,是不是?”
杰森也笑起来,不动声色推着阿尔弗雷德坐下。“那确实,”杰森嘟囔道,“人们乐意看到韦恩的悲剧而不是大团圆,媒体更喜欢特写布鲁斯的痛苦而不是他的喜悦。惨剧总是比合家欢喜更能打动人心,当然,也更能带动销量。”
阿尔弗雷德温暖的看着他:“所以你那时候就挡在布鲁斯老爷身前,替他抗议,替他愤怒,替他说话。”
杰森扬起眉:“当然了。瞧瞧那群报刊头条卖出的噱头:韦恩又一次收养小男孩、黑蓝眼、恋童癖。确实报纸卖的火爆,但又有谁能通过这些谣言去真正的了解布鲁斯?确实布鲁斯并不在乎给自己泼脏水,可他怎么可能丝毫也不受伤?他调整了舆论的走向,把人们闲话的对象从我转到了他身上──他最好别以为我真的不知道。”
“hmm,”阿尔弗雷德辛辣的点评道:“笨拙的爱。”
“笨拙的爱。”杰森赞同。
“而你们并没有辜负他。”阿尔弗雷德温情的说。
“当然,因为爱是相互的。”杰森说,“可你似乎有一些疑虑,阿福?”
“啊,这不好说,这……这只是我这个老人家的无端的揣测,”阿尔弗雷德显得有些坐立不安,“就只是……从未生过这种来自不同世界的事,我总觉得有什么即将产生变化,上帝啊,布鲁斯老爷终于有了他的兄弟、他的孩子,甚至另一个自己。这过于美好了,是不是?”
“可是,我们都会保护他啊,阿福,家人不就是这样的吗?”杰森说着,轻轻推推阿尔弗雷德的肩膀,“看,和当年的我一样,我们感受到布鲁斯的爱,我们总会站在他身旁。”
屏幕里换了一个人,面对媒体闪烁的镜头,露出危险的笑意。
媒体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兴奋地咧开森森白牙。
“韦恩先生,韦恩先生!”一个记者高举起手,“您的意思是托马斯韦恩先生和玛莎韦恩女士孕育了另一个孩子?”
布鲁斯平静的说:“这就是我刚刚所说的。”
一个记者抬高声音:“这位小托马斯韦恩先生才是韦恩家族的长子?意思是,韦恩产业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嗯哼,”布鲁斯说,“如果他有意向的话。我觉得多一个企业执行人没什么不好的,相信小托马斯可以带领韦恩企业赚到更多、更多的钱──合法的那种。当然。”
一个记者激动地问:“这可是个震撼美国东海岸的新闻!事实上这根本不可能!据所有人得知,韦恩夫妇只有您这一位独子──韦恩先生,您是否在暗示我们,小托马斯先生是一位私生子?”
布鲁斯平静的看着他。“先生,”他语气随意,甚至有些心不在焉,这甚至更加彰显了他的傲慢,“这句话是对韦恩家族名誉的严重指控。──提姆,”他转头对提姆说,“劳驾,记一下这家媒体的名字。他们会得到自己应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