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沈放来向银池禀报已抓住了熊鸿锦,押进了缉事司。但琥珀回来时对银池摇了摇头,说道:“抓是抓到了,但他有些奇怪……奴婢也说不上来,就觉得他好像没有那么嚣张了,可能是被抓住了吧。”
银池心里有些惴惴,叮嘱沈放看紧熊鸿锦,他总会有些出人意料的阴谋诡计。
澹台璟涛大发雷霆,怒斥陵渊在大庭广众之下制止银池跳舞又抱走了她,当场喊人杖责陵渊三十大板。而之后因为还要与北戎使团周旋此事,又要处理缉事司中的南楚二皇子熊鸿锦,所以并未有别的处置,仍让陵渊全权处理一应事宜。
于是当银池来到缉事司见到陵渊时,他站在那里看着有些不舒服的样子,有两个小太监一左一右地扶着他。陵渊的神情很是不好,阴沉着脸听下面的人禀报熊鸿锦的事,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银池走了进来,所有人顿时感觉到督公面上一松。
陵渊稍稍强撑着站直了些,微微笑道:“殿下怎么过来了?”他向前走了两步,面色有些痛楚,解释道,“恕微臣不便行礼,恳请殿下免礼。”
银池看他这样子,虽没有外伤,但定是受了杖刑或是棍刑,又因这宫中能动他的只有澹台璟涛,便皱眉道:“他凭什么?”
陵渊笑了笑,说道:“小事罢了,不值殿下费心。”他探究地看着银池,“殿下前来,是为了熊鸿锦?”
银池点头:“带我……带孤去见他。”
陵渊凑近盯着她的双眸看,不满地轻声道:“要见熊鸿锦,就对我不再是‘我’了吗?”
银池横他一眼:“抓住了他,我倒有些不确信了,想亲眼见见。”
陵渊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殿下这边请。”
缉事司后方的牢狱,一进来就觉得阴森森的。陵渊没有让小太监扶,自己走得就有些缓慢。银池的脚步也放得比较慢,犹豫着要不要扶他一把,但一直没有伸手。
眼看着关押熊鸿锦的牢房近在眼前,陵渊叹着气将银池的一只手拉起来扶在自己胳膊上,说道:“劳驾殿下了。”
银池缩回手瞥他一眼,说道:“找你的干儿子们伺候。”
陵渊笑道:“我只想让殿下扶。”
银池懒得理他就往前走,他在后面幽幽说道:“等会儿殿下若是对那熊鸿锦有什么不忍心,我可不能保证不弄死他。”
银池轻哼:“随你。”
熊鸿锦耷拉着脑袋,被五花大绑在木桩上,看着虽未用刑,但脸色惨白气若游丝,像是下一瞬就要死过去了。
银池紧紧盯了他一阵,看向陵渊:“他任由你们折腾?没用小型机关什么的?”
陵渊往左侧一指,那边地上有三件已经碎裂开的小型机关,看着像蛇和鸟。
银池的神色稍微松了松,说道:“让他抬起头来。”
陵渊对不远处等候吩咐的一个太监给了个眼色,那太监进入监牢将熊鸿锦的头抬起来,正对着银池。银池靠近监牢的栅栏,仔细地看了看,吩咐道:“看看有没有人皮面具。”
那太监摸向熊鸿锦的脸,十分熟练地左拉右扯上下弹撕,之后对银池摇头:“禀殿下,没有人皮面具。”
银池的脸色更松快了些,只是仍然凝视着熊鸿锦,像是还有几分不放心。
陵渊对她这番表现的原因心知肚明,定是从前被熊鸿锦的所作所为吓得狠了,这才即使抓到了也不能安心,总觉得以熊鸿锦之能总有后手似的。他微微揽住银池的肩,轻轻拍了拍,说道:“确实是他,我的人和你的人一起抓住的,还能有假?”
这是看见玹珪了。
陵渊凑近银池耳畔轻声道:“你手下的男子为何都长相俊美?你挑手下也有相貌要求吗?”他拨弄了一下她的耳坠,“等我老了不好看了,你是不是就不要了?”
银池又羞又气,极快地瞥了熊鸿锦一眼,对陵渊低斥道:“胡说什么!”
这一眼蕴含着难以摆脱的习惯性的惧意。
可以想象她在南楚时,熊鸿锦给了她多少凌虐与难堪。
陵渊立刻变了脸色,冷冷看向熊鸿锦,对那太监吩咐道:“看来你们没把二皇子伺候好啊。”
这一句阴阳怪气,森意凛然,是那太监熟悉的缉事司督公的腔调。
那太监手极快地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什么东西就往熊鸿锦的衣衫里一塞。熊鸿锦很快就剧烈地抖动起来,极为痛苦地皱眉嚎了一声。
银池看得心惊,陵渊向前挪步挡住了她的视线,轻声说道:“一些小虫子罢了。你看,他不能如何了,此后任你拿捏了。”
银池抬眼看向陵渊,她明白他是在让自己安心,让自己知道以后都不会被熊鸿锦左右。
体察上意,细致入微,是他一贯如此,还是……单单对她如此?
思及此,银池白了陵渊一眼。
陵渊莫名受了一记白眼,感到十分冤枉,问道:“哪里惹殿下不快了?”
银池:“用在旁人
身上的,少用在孤身上。”
又自称“孤”了。
陵渊并未完全清楚银池到底在恼什么,但她这句话的含义他听懂了,当下笑着就想解释,却不料熊鸿锦被太监上的手段折磨到了极致,忽而爆发出一声大吼:“我不是二皇子!我不是熊鸿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