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为自己做过什么选择,都是父母早早就规划好了她人生的每个阶段,她只要听话去执行就够了。
她可以有爱好,有理想,她可以喜欢画画,但必须要做出成就,走正统学院派,最后和他们一样走进讲堂,走上各类讲座,名利双收。
父母不会用心欣赏她在画里表达的东西,只会质问她为什么没有在美术考试里获得第一名。
然后自顾自替她报名下一次的考试,直到她考出他们满意的成绩。
毕业以后,她要按照他们的规划去考教师,进入学校稳定工作,再听安排去相亲,和他们满意的人选结婚生子,培养下一代优秀全能的孩子。
童月的整个少女时期是压抑的,是晦涩潮湿的,是被捆绑窒息的。
甚至因为父母的过度保护,她在学校里会被嘲笑,会受欺负。
她像一个从没有呼吸过氧气却活了二十二
()年的人偶,直到大学毕业,家里人开始给她安排相亲。
当压力积攒到一定程度,不毁灭就是爆发。
于是她逃了,从南方四季如春的小城,跑到了这座冷热剧烈拉扯的北方干燥城市。
把积蓄全都花掉,断去退路,开这一家小小的美甲工作室。
做她父母眼里最不上台面,最没有价值的美甲服务业。
哪怕明天就要被抓回去,今天也要做自己喜欢的事。
她光是说出这些就已经花光了所有勇气,把自己抱成一个团,长长的海藻卷发披散下来,像棕色的爬墙藤花保护着柔软的内核。
不知回想起什么了,童月肩膀止不住地抖。
“童月。”蒋望开口叫她。
童月把头从臂弯里抬起来,泪涔涔的眼睛对上他的视线,颤抖的睫毛透着可怜。
他接过她手里的易拉罐,看了眼上面的日文字样,直接对着口喝了口。
童月讶异,眼泪都愣在了眼眶里,讷讷:“那是……我喝过的……”
“没跟你说。”蒋望挑眉,把易拉罐捏出响声,“这是白桃味的鸡尾酒饮料。”
“你。”童月捂住嘴,品了品,原来嘴里这股奇怪的苦味是酒啊。
这人明知道却不告诉她,坏蛋!
见她注意力被转移,眼泪没掉下来,计划得逞,蒋望目光更加温柔,笑意愈深:“你在私厨说,咱俩不是一种人。”
“童月,恰恰相反。”
看表面,他是个没被爹妈好好关照的,而她却是因为父母管得太严太死。
但追其根本。
他们都不健康,不完整。
“敢放开胆儿叛逆的那个瞬间,才是你青春期的开始。”蒋望凑近,与她共享同一种白桃甜酒的气息。
他抬手,抚上她因常年佩戴口罩在耳鬓处压出的褶痕,“你觉得我怎么样,够坏,够浑么。”
虽然果酒度数不高,但她从没沾过酒。
酒精的催促,让神经更敏感,他碰到的每一寸肌肤都剧烈的反馈着感觉。
童月握住他的手腕,不想让他再乱动了。
“你什么意思……”
“像我这种流氓混蛋,一般是家长老师最讨厌的那种孩子,在闺蜜朋友眼里呢,我看着也不像专情会疼人的那种好男人。”蒋望不断压低,去试探她对自己接受程度的极限。
他用眼睛近距离描摹她脸蛋上细细的绒毛,坏笑时一侧的梨涡浅浅露出痕迹,“要是跟我谈恋爱,你觉得,够不够叛逆?”
蒋望看着她动摇迷茫的目光,抛出最后一句直击对方内心的台词。
“好处是,有我在,没人敢妨碍你想干什么。”
“不管是你父母还是什么,我会想办法替你挡在外面,你就在里面……做你自己。”
童月的双眼倏然红了,摇摆不定的心被他一锤敲碎,推着对方手臂的手颤抖到用不上力气。
蒋望从她的眼睛里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拎起易拉罐,灌进最后一口果酒。
“坏处是,不管是男朋友还是保镖。”
“我都得事先收点儿定金。”
他咽下酒,立刻扣住她的后颈吻了上去。
采撷这两片贪欲已久的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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