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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安桥的瓦市，是整个京都最热闹繁华的所在，勾栏瓦舍，酒楼脚店，风情又端庄。
从戏院出来，昑棠靠在车窗向外张望，只见一道璀璨灯海，蜿蜒至繁华深处。
谢秋驾车，马车缓缓向前。
经过一处勾栏时，昑棠看见打扮得花红柳绿的粉头小姐们，在门口处招摇，或是与相熟的男客相拥着走进堂内，仔细看得的话，那男客的手竟是放在小姐的股上……
顾辞原本陪着昑棠一起朝外看，见到此，他不声不响放下竹帘，“乌烟瘴气，莫污了你的眼。”
昑棠虽有些发窘，却还是饶有兴趣。她方才甚至看到两个男人拥在一处，尚未看个清楚究竟，就被顾辞打断。
昑棠问，“你们五城兵马司的人，是不是经常出入勾栏？”
五城兵马司，现管着京中治安，顾辞身为北城副指挥，光顾这种地方的时候应该不少。
顾辞却一本正经，一副不可亵渎的模样，“我从不入勾栏。”
这可算是难得的清流了。
这一片勾栏相连，一座连着一座，马车辚辚驶过，时不时能听到帘外暧昧放肆的声响。
顾辞不想昑棠听到这些，便说起自己，“你也知我家里，父亲和两个哥哥远在北境，平日里难得见上一面，更遑论教导。母亲只怕我被人勾着学坏，自小耳提面命，不许我进出这些地方。”
见昑棠果然好奇，不再往窗外瞧，他又接着道：
“还有时章，都被我母亲教导过，要坚守的底线，不许与那些风尘女子来往。母亲常说，女子在家上孝公婆，下养子女，辛苦操劳，男子若不能体恤，反而朝三暮四，眠花卧柳，那便是没有心肝。”
昑棠心念一动。
前一世，她一直未曾生养，不知有多少人为了巴结陆彻，明里暗里给他送女人，可他却像个圣人，坐怀不乱。
昑棠一直以为是许宛歆的缘故，陆彻在为她守节。没想到，这里面还有顾辞母亲王夫人的教导。
王夫人当真是个深明大义的女子。
她能体会到女子的不易，教子善待妻子，不像慕表姐的婆婆，一味只想着磋磨同为女子的新妇。
这样好的王夫人，却没落得一个好结果。
“听我哥哥讲，朝廷正在征兵筹粮，等到冬天出击北梁。领军的大将是公爷吗？”
“主帅是我父亲。”
昑棠斟酌着措辞，“听说北梁连年灾害，百姓饿殍遍野。那这一仗，咱们定能大胜是吗？”
顾辞问，“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
昑棠微笑，指着帘外的繁华烟火，“就是觉得，大景的海晏河清，都是镇国公和两位将军，以及数万将士换来的。”
顾辞摸了摸她的头，“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我家世代驻守北境，对于敌人，没有人比我父亲更了解。这一役，一定会做好万全准备，对敌人一击毙命。”
昑棠闻言，心口一阵阵发凉。
她终于体会到那日陆彻所说的艰难是什么意思。
就像是既定的宿命，眼睁睁看着它走向命运的拐点，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法逃脱的无力。
“是不是困了？”
顾辞见她不说话，柔声道，“马车且得行一会儿，困了就靠着我先睡。等到了我叫你。”
说着，他将昑棠搂进怀里，好叫她舒服一些。
昑棠心中杂乱，靠在顾辞怀中。
对于重生，头一次生出一股茫然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