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穿越了,她刚码完一段代码,点外卖要了份炒蛋饭,还没扒拉两口眼前一黑就穿了。
思来想去,她都觉得是这炒蛋饭的问题。
但商家真的很良心,赔偿了一个签到系统,只要签到她就有用不完的寿命,这本是件高兴的事儿,可她如今却被困在这偏僻的山沟沟里,正在买鸡蛋。
林月蹲在路边抱着膝盖,盯着来来往往穿着粗布短衫的穷苦老百姓,旁边挨着八岁监护人,堂妹四丫,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左边是卖鸡蛋的,右边是卖鸡蛋的,林月的前面也是一篮子要卖掉的鸡蛋。
同行挤一块,即便不说话不对眼,那气氛都是紧张沉闷的。
见一挎着篮子的大婶扭头瞅过来,林月刚张口,两边同行飞速地伸出招财手,挥起一阵阵风。
“大姐您看,俺这鸡蛋绝对新鲜,那黄儿又亮又大……”
“大姐瞧我这儿,俺的蛋有双黄的,保鲜,不鲜不要钱……”
林月两耳嗡嗡的,同行们那气势那嗓门堪比发毒誓的渣男。
大婶最终收了左边婶子的鸡蛋,婶子起身拍拍屁股,成功收摊。
又有目光看来,林月伸出了招财手,只是刚招几下她就感觉脸边刮起了热风,偏头一看,同行已把手挥成了风扇……
又等了一个时辰,她才将那篮子鸡蛋卖掉。
拿到钱,林月没有着急回去,她将地上的篓子背上,牵着四丫的手在镇上逛了起来。
这是大乾国的一个特偏僻的小镇,街道两边都是摊贩,店家不多,米油盐酱醋茶布医等等一些基本生活所需用品,一家首饰店平时没啥人,小客栈里伙计就是掌柜,什么亭台楼阁啊没有,这里的生活单调乏味,却也安宁祥和。
她照常在那个位置站定,看了眼那通往外面世界的小路,幽深寂静,地上长满了杂草,深处一片昏暗,似是通往魔鬼森林的入口。
实际也差不多,这条道两旁皆是连绵不断的山,至少要走五日才出来,山里有老虎黑瞎子毒蛇之类的,这里的人很少出山,九成九一辈子待在山里,一年也就有运粮的,买卖货的来回四五趟。
听说前年收山货的遭遇老虎拦路,没有武松跳出来,死了几个人。
她刚穿来的一个月,本村的村花翠花跟镇上一个穷摊贩跑了,跑了两天才被发现,林翠花她爹发动全村人进行地毯式搜捕,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的,林月她老爹和两个叔叔都去帮忙了,两天后回来,说是人找到了。
是在出山的路上找到的,那男的带人出了山,不巧遇到草丛异动,吓得拼命往后跑,一不小心摔了,终身残疾,其实那只是只山鸡,之后翠花的被关在家里整日以泪洗面,直到成亲那天才给出门。
这样看来,其实不出山也挺好的,可是这穷乡下的娃子有一个逃脱不掉的宿命,就是早早成亲。
这又让她想逃,可惜逃不掉。
她魂穿的对象叫夏丫,掉河里淹死了,或许淹到了脑子,没有继承记忆,导致她一醒来听着村民讲话像听鸟语似的,林月只好当个两眼无神、闷声不吭的傻子。
她偷偷地学村话,学了个把月才基本掌握这门拗口的语言。
那时她才知道夏丫早早就定亲了,不巧,还有两月就成亲了。
原本的夏丫勤劳能干,活泼懂事又孝顺,那户人家正是看中了这个,花了大价钱才定了亲。
如今夏丫变成傻子了,那户人家竟然不退亲!这不禁让她沉思,这年代怎么回事,傻子都要!
跟夏丫定亲的是隔壁吴家村吴童生的独子吴恙,大四岁,天生体弱,听说是个见风就倒的病秧子,还患有间歇癫狂症、暴怒症。
说起来也是个惨,吴童生在村里教书,去府城考秀才时遇上山体滑坡,埋了,家里老母一听,一口气喘不上来,跟着去了。
唯一的亲戚死得早,童生娘子苏氏是那种温婉内敛的性子,话不多,办丧事从吃席到入殓都是村长两口子帮忙操持,吴童生是最近几个村唯一的童生,生平爱面子,葬礼大操大办,于是便花了大半积蓄。
剩下母子二人靠着几亩薄田过活,苏氏绣花去卖挣不了几个钱,家里积蓄天天减少,便想着先找个儿媳互相帮衬。
农村人也没个傻的,人家都病得卖田了,把女儿嫁过去吃苦不说,到时候估计还得倒贴钱给姑爷治病,要这种亲戚还不如找个穷的,说不定哪辈子发达了呢。
那媒婆找来,原身父母本是不同意的,可是人家为了娶儿媳也是拼了,村里成亲彩礼一般给八两,苏氏加了四两。
便宜爹娘当场就应了下来,就这样把夏丫给卖了,有了这些,加上春丫的彩礼,两个儿子娶媳妇的钱都有了,还剩下不少。
古代盲婚哑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闹腾也解决不了问题,林月打听了许多,特别是吴恙的病况,最后得出结论,童生娘真的只是在找个接盘侠。
斟酌再三,林家总是要把夏丫嫁出去的,倒不如选这家,大不了到时候她主外童生娘主内,先把童生娘熬死再说。
林月再看了眼出镇口,转身,牵制四丫继续朝街上走去,快走到一药铺时,观察四周没见到熟人,林月给四丫买了个封口牌肉包,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让她待着,便朝那药铺走去。
药铺中,一须发花白的廋老大夫正在给老汉怀中小脸通红的小孩把脉。
老大夫把完脉,拿起笔在糙纸上写起药方,“染了风寒,注意保暖别给他吃凉的,老夫给你开三天药……”
“多谢陈大夫。”
陈大夫抬头瞥了林月一眼,便将药方交给药童去抓药。
“陈大夫,您看看这赤青藤怎样?”
林月将篓子放地上,里面装着半框黑紫纹尖叶的细干藤,她也不认识这东西,偶然间见到有人背进医馆她便跟过去,药草一大捧轻飘飘的就称了半斤,得半两银子,看得她眼睛都直了。
半两银子啊!农村人劳动一整年下来,收成还不够吃几个月,还有一些得上贡给朝廷纳税,根本不够吃,通常拿到镇上去换那些筛下来的糙米,跟吃糠似的,拉嗓子,还不够吃就上山挖野菜,最后到手的钱有一两已经不错了。
夏丫爹娘攒了几年的私房钱才有这么多,要知道给了她看病的那四钱银子后,管钱的爷爷闷闷不乐了好几天。
陈大夫将干藤拿起来看看,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道:“你这赤青藤品质一般,算你一两银子一斤。”
陈大夫招呼后院的药童过来称重,三钱银子,可以了,这东西她辛辛苦苦找了一个月,有时候一个月下来一两都不够。
她也想过采其它药材,但医馆的药材都有长期合作的人去采,只需要保证医馆够用就可以了,要是去县城卖风险大还不够路费,只有那些比较难找的,或者人参灵芝之类的珍贵药材会收。
她还没走过这种大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