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惊恐,在祁岩还在想着退位诏书的时候做了个举手的动作,骤然一喝,“放箭!”
祁岩心下一惊,灼眼的火焰照出他怒不可遏的神情,“谁准你自作主张放箭的!”
他狠狠揪起胡巡抚的衣领将人扔在地上,愤怒烧红了双眼。胡巡抚的命令会彻底打乱他的计划。
“大皇子,我们不能在等了,陛下他——”
刚想开口解释的胡巡抚看着毫无动静的手下,霎时间颓废的低下了头,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祁岩这时也察觉到了问题,下意识的环顾了眼四周,突然间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恐慌。
“父、父皇。”他惊慌的目光向祁渊瞧去,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仓皇说道,“儿臣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不是真的想杀您。儿臣刚才还阻止他放箭了,您看见了的,求您饶过儿臣这一次吧。”
有眼睛的人此时都明白了,胡巡抚和祁岩大势已去。他们带来的官兵中一半以上都换成了祁渊的人。胡巡抚的亲信已被利刃对准了要害,只能束手就擒。
“朕登基二十余载,你们是第一个敢谋反的。”祁渊表情淡漠,目光沉静。
越是平静越令人骇然。
胡巡抚瘫软着身子,不住的磕头认罪。祁岩跪走到祁渊面前,神色凄惶的抓住祁渊的衣角哭道,“儿臣真的知错了。父皇,求您网开一面。”
“朕饶了你,谁来饶过江浙的百姓?”祁渊将一个账本扔在他的脚下,冷声道,“江浙从原来的鱼米之乡、富庶之地成了如今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地步是谁之错?你们好大的胆子!”
账本出现的那一瞬间,祁岩便知道自己彻底玩完了,但仍想着撬动祁渊对他的父子之情,连磕了几下,哽咽着说道,“儿臣知错,儿臣会把所有贪墨的银两交出来,并且愿意永守皇陵赎罪,求您开恩。”
这句话大概是触动了祁渊的慈父之心,他漆黑的眼眸注视着祁岩,似乎有所松动。
祁岩面上一喜,眼中闪过一抹狠戾的精光,又往前跪了一步,越靠近祁渊。
只听一声惊呼,白光闪过,一把锋利的匕朝祁渊腰腹交界处直插而去。
“噌”的一声,刀剑相交,傅斯年的长刀挡在祁渊面前,击落了祁岩的匕,而后动作迅捷无比的将刀横在了祁岩的脖颈上,目光森冷的望着他。
“就知道你贼心不死。”
说罢朝祁渊努了努嘴,哼笑了一声,“这次是我赢了。你和他相处了二十多年都比不上我了解他的秉性。”
“是朕的错,朕不该再想着给他机会。”祁渊低声笑了,望着傅斯年的眼眸中满满的宠溺。
祁岩这次才真正感觉到绝望,原来他亲手断掉了自己的活路。
……
黑夜之后,白日来临,参与谋反的人迎来了他们的结局。
祁岩和胡巡抚被关押在同一个牢房内,其他参与的人连同胡巡抚的家人被关在对面牢房。胡巡抚自知罪不可恕,愿意主动供出更多未记录在册的同僚,只求能罪不及家人。
“下官的家人并不知晓此事,望陛下开恩。”
话音刚落,他的家人们便赶紧附和着说道,“我等都是无辜的,求陛下开恩哪。”边说边骂胡巡抚大逆不道,要与他断绝关系。
胡巡抚闭了闭眼,一脸羞愧难当的模样。
好会演戏的一家人。
傅斯年被逗笑了,嗤笑一声道,“事后说一句不知晓便能心安理得挥金如土?胡巡抚不过一介朝廷命官,哪来这么多钱供你们挥霍?你们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是把陛下当傻子哄呢。”说着看向了身边的男人,“祁渊,他们瞧不起你。”
这话胡家人哪里敢认,登时跪在地上瑟瑟抖。
最后大皇子和胡巡抚被判处凌迟,剿沒所有家产,其家中妇孺孩童皆被贬为庶人流放三千里。
祁岩从皇室除名,此后史书不会再有这么一位大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