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见寒不知燕白山是否听见了,可他实在听得清楚,不由蹙眉侧目看了秦正野一眼,秦正野又以只有江见寒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补上一句,道:“我只喜欢一个师尊。”
江见寒:“……”
江见寒抑不住微微弯了弯唇,有些明白师兄师姐们为什么总喜欢收徒了。
若身边能常有这样讨人喜欢的小弟子相伴,那感觉想来是很不错的,可他很快又压下唇角,权当做什么都不曾听见,生怕此刻正忧心忡忡的燕白山发现他二人的私语。
此事令他心中略有愧疚,可他并非圣人,自然也会有私念……
秦正野这样的小弟子,他很不愿意将他分给其他人。
燕白山可未注意身后两人私下在做些什么,他又叹了口气,道:“灵兽这么可爱,炼丹如此有意思,师兄怎么就不明白呢。”
江见寒清了清嗓子,将方才的念头从自己脑中赶出去,极其敷衍心虚地应付燕白山,道:“也许该与他谈一谈。”
燕白山道:“当然已经谈过了。”
江见寒:“那……”
燕白山:“我师兄说,灵兽有什么好看的。”
“此言太过偏颇。”江见寒道,“他兴许说的是气话。”
燕白山:“还不如多看他几眼。”
江见寒:“他只是……啊?”
燕白山:“我还是觉得灵兽比较好看。”
可就算如江见寒这般木讷而不解风情之人,都隐约觉得燕白山说的这句话有些古怪。
什么叫做……多看他师兄几眼啊?
这人的师兄也太肉麻了吧?师弟都长大了,是时候该放手了,看看他的掌门师兄,王清秋就从不会说这样的话!
言语之间,燕白山已领着两人绕过那屋宇,走到了房屋之后来。
这屋后是一片种满了药草的灵田,灵田中的灵草比起江见寒洞府中蔫蔫的药草而言,的确要略好上一些,可却也仅仅只是略好一些罢了,大多药草的根茎都显得有些细弱,有些药株蔫蔫垂着枝叶,叶片也显得有些枯黄,看起来实在显得有些古怪。
燕白山望向灵田内那一堆半死不活的灵草,沉默片
()刻,轻轻叹了口气,干脆带着两人绕过了灵田。
“江兄,这些年来,我养了许多灵兽。”燕白山说道,“但凡体型不要过大,习性不要太过古怪,能够由人来繁育培养的,我这里大多都有。”
他们走到灵田一侧,燕白山拍了拍手,眼前之景便如水波一般漾开,他们好似穿过了一处阵法禁制,面前出现了足有两三丈高没有门扉的石门,那门柱上密密麻麻刻了无数咒言,石门四周并无墙壁屋宇,看起来略有些突兀古怪,燕白山却道:“就在石门之后。”
他们走到门前,江见寒朝着门后看去,方觉那门后空间似乎大有不同,门中好似雾气氤氲,纠结成团,看不清其后的光景,应当也是什么布置精妙的阵法,江见寒对阵法的研究并不算多,若不入阵,他很难看出这阵法的端倪,他只能侧首看向燕白山,等着燕白山解释。
“若要豢养那么多灵兽,这地方未免就太过狭窄了。”燕白山叹了口气,道,“我花了这么多年时间,几乎倾尽一切,方才觅得这一件宝物。”
江见寒想,燕白山口中所说的“宝物”,应当指的便是这石门了。
燕白山带头进了迷雾之中,江见寒本已要跟上,却又想起秦正野连御剑都会害怕,何况是个陌生阵法,他不由回首,朝秦正野伸出手,道:“你跟我来。”
秦正野:“……”
秦正野好似忽而便对燕白山的灵兽有了极大的兴趣,他快步上前握住江见寒的手,触及江见寒略显微凉的指尖,便已紧张得一颗心砰砰直跳。
江见寒不可能没有察觉,可他只当这过分异常的心跳,是秦正野在害怕,毕竟眼前摆着这么大一个石门,他们又看不清门后究竟是何物事,若有害怕,也很正常。
“不必害怕。”江见寒说道,“不过是个阵法。”
秦正野不知应当如何解释:“我没有……”
江见寒:“我带你过去。”
秦正野咽下自己的解释,决定当做自己很害怕,点了点头,将江见寒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跟在江见寒身边,同江见寒一块穿过了石门。
踏入石门之后,眼前之景忽而变幻,身边不再是燕白山洞府中的灵田与屋宇,而一片广袤的湖边草原,遥遥可见几只正在湖边低头饮水灵兽,江见寒不由出声感慨,道:“的确是件宝物。”
他话音未落,已有几只灵兽凑了过来,好奇朝着江见寒与秦正野张望。
燕白山道:“江兄,放心,此处的灵兽都很温和。”
江见寒:“……”
燕白山:“你可以摸一摸它们!”
江见寒仍冷着脸,表示自己对灵兽全无兴趣。
他只是来陪秦正野闲逛的……这银色灵兽怎么在用脑袋蹭他的腿……他没有兴趣……它……它好像小鹿,却拖着长长蓬松的尾巴,对他忽闪忽闪眨着眼……
该死,这东西就是在坏他道行。
秦正野忽而扯了扯江见寒的衣袖,示意江见寒去看那银鹿的后背。
顺着那银鹿的脊背往下,有几处毛发斑秃,露出白森森几无血色的皮肤,看上去极为吓人,江见寒又看向另外几只围聚过来的灵兽,几乎所有灵兽的皮毛都有受损,仅有几只完好,这痕迹不像是人为所致,燕白山那么喜欢灵兽,显然也不该是人为所致。
江见寒蹙眉问:“这是怎么了?”
燕白山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瞥见那些灵兽身上的秃痕,终于露出些忧心忡忡般的神色,低声说道:“它们生病了。”
江见寒:“……”
燕白山养了这么多年灵兽,自己又极擅丹道,应当也会对灵兽的病症有些了解,可他都束手无策,这显然已不是小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