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见寒:“不许外力,腾云驾雾。”
秦正野:“……”
江见寒越发词穷:“我……我真的很佩服。”
他说到此处,秦正野终于幽幽抬起眼,带着些许委屈之意,可怜兮兮看了他一眼。
江见寒想,事情总算有所转折,至少秦正野现在愿意看他了,这是个不错的进展,他果然应该再多夸夸鹤师兄的吐纳纵跃术。
可江见寒本就词穷话少,今日说的话,几乎已要耗尽他这一个月来的库存了,他很难再想出夸赞措辞,正皱着眉苦苦思索,却听见秦正野小声嘟囔,道:“您根本什么也不懂……”
江见寒:“……什么?”
秦正野:“……”
秦正野略提高了些音调,一板一眼说道:“我学会了。”
江见寒:“嗯?”
秦正野已经从灵剑上起身,他大约心中还憋着气,与江见寒说话时,面上也不怎么带着笑,只是当着江见寒的面踩着那灵剑极为熟稔在空中飞了一圈,而后方压下那灵剑,落在江见寒面前,仍旧憋着那一口气,略有些别扭小声问道:“师尊,我可以回去了吧。”
江见寒:“……”
江见寒有些难抑压抑他心中的激动。
真不愧是他徒弟啊!
这到底是何等的天赋!这御剑之术,已足以难倒门中的三成弟子,秦正野竟只用了半个时辰便学会了,还如此熟稔,倒像是上辈子就会了一般。
可想到此处,江见寒却又不免觉得有些难过。
这样好的徒弟,
却不喜欢他御剑的功法,偏偏要去学什么吐纳纵跃之术,未免也太可惜了一些。
江见寒又抬起眼,看了看天色。
他们出城不过半个时辰,如今时日还早,远超江见寒所想,秦正野这般有天赋,江见寒倒觉得还可以再教秦正野些什么,或许还能挽回些秦正野对他灵剑的看法,因而他思忖片刻,全然忽视了秦正野想要回去的那番话,不由又道:“时日还早——”
秦正野委屈说:“我想回去。”
江见寒:“不如再来学一些……”
秦正野:“不学。”
江见寒:“……”
江见寒:“你……”
秦正野:“想回去……”
江见寒:“……”
江见寒承认,他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脾气,虽说他是秦正野的师尊,本该督促秦正野好好修炼,可……可他实在很难抵挡住秦正野这种的眼神,他总是要想起他曾经养过那只小犬,这样湿漉漉的神色,他不信有人能够抵抗得住诱惑。
江见寒只好叹了口气,说:“还是回去吧。”
他说完这话,秦正野便自己收了灵剑,重新将那缠着破布剑穗的灵剑负在身后,默声不言往回走,江见寒不免又觉得有些说不出难受——他与秦正野相识也算有些时日,却从未见过秦正野如今日这般对他发脾气,偏偏他又不知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只是隐隐约约觉得,秦正野不开心,大约是和鹤师兄的功法没什么关系的。
江见寒万般苦恼跟在秦正野身后,随秦正野一道回了云山城,一路见着那过路的修士笑盈盈与秦正野打招呼,再回头略带些恐惧地看着他,若是平日,江见寒或许根本注意不到,可今日有些不同,这二者神色差别摆在一处,莫名便让江见寒觉得有些难过。
也正是此刻,他忽然便羡慕起了掌门师兄来。
不过他也能同掌门师兄一般能言善辩,想必与他人的关系也能像掌门师兄一般好,至少秦正野不会惧怕他,这些路人也不会露出这般神色来。
两人走到客栈之外,秦正野忽而顿住了脚步,回首看了江见寒一眼。
江见寒看不懂秦正野的神色,自然也不知道秦正野为何要停下来等他,他跟着秦正野停下脚步,站在客栈之前,略想了片刻,脑中忽而忆起方才在客栈中发生的那一幕来,秦正野可说过了,江见寒那时的举动实在有些抠门,外人也许会传闲话,此刻这闲话或许已经传起来了。
而秦正野此刻在客栈之前顿住脚步,看起来并不愿意同他一道进去,那自然也就是说——等等,秦正野该不会是在嫌弃他吧?
江见寒如遭雷劈。
他虽然年轻过,也经历过十七八岁的这个敏感年纪,可他与常人不同,他从未有过那段情绪敏感多变的时期,可他略将此事代换成他在意之事,那大概便是……
便是在他初入门时,他师尊当街被修为极低之人暴打了一顿,丢尽了脸面,那他必然会有几年不愿意与师尊同行,或许更可能直接换
一个宗门生活。
也就是说,秦正野如今还愿意承认他是他的师尊,便已经很了不起了。
想到此处,江见寒觉得自己已完全了解了秦正野心中的想法,用不着秦正野多言,他已二话不说以术法隐去了身形,直接在秦正野面前消失不见。
秦正野:“……”
他有些迷茫的睁大双眼,四处打量,不明白方才还在眼前的师尊究竟去了何处,他的修为远不及江见寒,若江见寒不愿自行现身,他当然不可能找到江见寒所在,偏偏江见寒隐去身形时未发一言,他实在不知出了何事,在原地稍微等了片刻后,还是一人先沉默着进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