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说:“昔日我离开洛阳前往渤海郡,是信袁氏四世二公,世受皇恩,信袁本初当日面对董卓寸步不让,我以为他有报国之志,不想烈火之后,方见真金。”
“我观各路人马,如今唯有将军奋勇在先,令那董贼闻风丧胆,离以为若真有一人可兵至洛阳,诛贼护驾,以清君侧,舍将军其谁。”
孙坚不免心中一动,不是没有人夸过他,但是这种事情要看效果的话,是要看夸奖人的身份的。
你手下的人夸你,跟你平级的人夸你,与名满天下曾经在你之上的人夸你,这带给人的成就感觉绝对是截然不同的。
他这一路走来,因为出身原因没少受到轻慢,而轻慢他的人里面,绝大多数跟陆离比不了一点点。
而这还没有完,陆离起身走到孙坚案前:“若换做以往,若有心激将,此时我本该说洛阳正有大功以待将军,若有错过,悔之晚矣。
然此刻实在心中愤恨难当,亦不愿虚言利诱以污英雄。”
“将军,我知一路可直达洛阳,盼将军可听之一二,救救这大汉吧。”
说完,他没有半分迟疑,直接便要拜下。
孙坚被前面对方又是真诚又是捧的一套组合拳险些打蒙,现在见到对方说跪就跪,简直拿出了自己作为先锋冲锋的度:“伯安如此,岂不是折煞于我。”
然而再快的度也快不过真心要跪的人,阻拦失败的孙坚干脆同样跪在对方对面。
他现在心里是真的乱啊,不是没被人跪过,但还真的没有被陆离这个地位的人这般推心置腹过。
高帽子已经戴上了,对方还一副看唯一希望的眼神看着他,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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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联军这边各种秀操作的时候,洛阳那边也没有闲着,董卓开口便是迁都,就如同之前的废立一般——反对无效。
哪怕联军再是荒唐,可到底此刻双方离得越来越近了,董卓有些慌神了。
而此刻他通过废立以及一系列杀戮建立起来的威信,也随着战争上的失利与他本人的不讲究出现了下滑。
这个时候可以做的选择有很多,董卓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一种——杀人!
而被他选择的杀戮对象也不是别人,正是弘农王与何太后。
这绝对是妥妥的昏招,但董卓此刻也确确实实有些昏头了。
不过便是昏招,此刻他也是施展不成功了,就在他想要杀人时,刘辩与何太后不见了。
虽然他没有派重兵看押,却也是时刻盯着的,再者说,一位出身屠户的太后、一位自幼长于道人史子眇家与宫廷的皇子,谁能想到这俩人还能跑了呢。
这事本已经很令人生气了,更令人生气的是他都没有真的杀人,外面却已经传开了他将皇子辩与何太后给杀害了。
这要是将真相说出来,说我虽然想要杀,但是那俩人已经跑了,我根本没杀了。
得了,本来只是不好的暴虐无道名声还要再添上蠢笨无能。
董卓咬着牙认下了这个罪名,还不能再去搜寻,毕竟那俩人都被你给杀了,你这是要搜找什么啊。
再说了,特意搜出来再杀一遍,不仅不能威慑谁,还平白多了一分滑稽。
可不搜寻那两个人,不代表不调查这件事情的始末,好好的两个人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这又不是在玩大变活人。
到底是谁在这里面出手了,还做的如此神不知鬼不觉?
一个名字不期然的出现在董卓的大脑中——陆离。
这位陆侍中前前后后可是给了他不少的惊喜,虽然联军现在颇为不争气,但自己这边要迁都好像也没有争气到哪里去。
而不论是对方离开洛阳前说的那些话,还是他对先帝子嗣的重视,对方都是有动机做这些事情的。
至于做成这件事情的能力。
谁都不会忘记他曾经在这座都城中如何风光无限,受到先帝那般信重的陆侍中,先帝临终前可是将刻着虎符的玉佩都送给他了,洛阳在某种程度上而言对他与透明又有何异。
一想到这一点,董卓迁都的心思越坚定了。
而他所想的其实半分错处都没有,洛阳对陆离而言虽称不上透明,但是过了虎牢关,他确实知晓如何更快一步、更加隐蔽的到达洛阳。
陆离并没有对袁绍隐瞒这一点,他希望这能够激起对方奋进的心思,可袁绍对陆离的话却是信又不信。
他信陆离真的知道,他不信的是:“此路我当年亦有耳闻,所知之人又
()怎会只有伯安一人。”
“那董卓在洛阳日久,又何如会不知晓,如何会不加防备。”
说白了,他不认为这是什么独家消息,他还认为真的信了陆离这个办法无异于自投罗网。
“本初兄所知之处与我所言之处,恐非一处。”
“离所言之处,纵然不能保证只有我一人知晓,但我可以保证那些知晓的人绝对不可能有人会去告知董卓。”陆离气道,“便是依我所言当真是自投罗网,本初便要安坐于此置身事外吗?”
“本初兄可还记得当日之言?”
袁绍以为对方要拿他当初的誓言说事,可陆离说的却是:“本初说此行是为了匡正汉室,陛下安好,黎庶才能安心。”
“可如今,陛下受制于贼子,黎庶难得安心,本初当真便可在此安然度日吗?!”
袁绍有些诧异的看向陆离,这话似乎陛下在前,黎庶在后,可他总觉得对方最想令其安然的对象反而是后者。
他总是会在所有人觉得有所预料的时候,做出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说出些跟所有人都格格不入的话。
不出陆离意外的,两人没有谈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