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刘辩还是皇子的时候,何进这个舅舅为了他的储位倒真的是操心劳力,但这里面几分是为了刘辩,几分是为了他自己,大家懂的都懂。
这些日子因为戚宦之争,何太后又被中常侍们哄到了,刘辩也没少从自家亲娘那里听到何进这个舅舅的坏话,只能说本就不多的舅甥情越稀薄了。
毕竟都在争权夺利了,还非要拿着感情说事那就没意思了,你是不是玩不起啊。
刘辩倒未必看的这么清楚,他就是单纯的继承了祖上代代相传的某种薄情寡义dna而已,虽然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词,但放在皇帝身上还是挺适配的。
()可惜刘辩虽然存在部分薄情寡义的特质,却也一点也不妨碍他做不了一个好皇帝,当董卓及其军队被拦在洛阳城外时,刘辩的情绪波动看起来比董卓还大。
他有情绪,却又没有胆量与智慧去做什么,但他又总是克制不住的流露出自己的情绪。
陆离就很想说,你真有想法那就去做,你在这里跟我们两个表演情绪,是指望着谁帮你做什么吗?
你要是真有这个想法也不是不行,可你倒是说呀。
你也不说,甚至这个情绪还是一时一变,陆离距离对方这么近,都看不明白他这到底是希望董卓被拦在外面,还是希望对方能够带兵进去?
要让陆离说的话,自然是不让对方进城为好。
可惜,他伸手想要去触碰怀中的玉佩,却又收回了手。
先帝给的玉佩到底不是虎符,也根本无法指挥董卓的军队。
别说只是一块玉佩,要知道就连先帝在时,九卿之位许出去都没将董卓的兵权夺过来。
而新帝,不说他能力如何,陆离现在虽然好像被新帝短暂依赖了,却没有得到任何与权力相关的信任。
又或者说信任也没用,没有掌握实权的皇帝,在某些时候还不如随时可能被天灾人祸搞下去的三公有含金量。
所以说侍中这个天子近臣的缺点就再一次显现出来了,在皇帝不给力的情况下,任你因为先帝得到了怎样的权势,都会烟消云散。
不仅是烟消云散,这一场闹剧看起来以董卓护驾有功、带兵入京作为结尾。
可结尾之后还有新篇章,新篇章的开头不是对戚宦一扫而光的欢欣鼓舞,也不是对于董卓及其兵将的处理,而是矛头直指陆离的问罪。
这位被已故大将军何进征辟来的御史,直接当朝开始细数陆离的罪责,列了十多项罪名都还没有停下。
“身为侍中,未经御令擅离洛阳,此一罪也。
未有职权,擅自调兵,此二罪也。
勾结禁军,为己所用,此三罪也。
……”
洋洋洒洒十多条罪名列下来,不仅将当初先帝死时于宫门外的乱子说了出来,先帝在世的特殊待遇翻了出来,甚至连陆离此刻的单身情况都被冠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成为一条罪名。
但凡不是太后就在帘子后面垂帘听政呢,他恐怕都要说陆离“秽乱后宫,罪不容诛”了。
被列罪的当事人都要气笑了,最开始看到对方说调兵与禁军罪名的时候,陆离还以为这事谁在帮自己搭梯子勾出解释机会呢。
虽然他自己也安排了人,但要是别人有心帮忙,他也不是不能领情。
因为认出了这是何进征辟来得,陆离还想过这是不是袁绍安排出来帮忙的。
可后面的罪名听完,陆离明白了,这就是一个站出来针对自己的。
哪怕阴差阳错其实还帮了陆离一把,但依旧不能忽视对方是带着恶意的。
而对方列出来的这十几条
罪名里面,百分之八十都可以说是断章取义、胡搅蛮缠,非说有什么真的可能会给他定罪的,也就是最开头陆离出去寻找刘辩等人时带上的那一队禁军。
这也正是陆离最想要解释,甚至是想要借此将所谓的先帝遗留旨意一并解释清楚的话头。
其实这种事情如果皇帝有实权,并且有意保你,一句事急从权也就过去了。
不过有实权的皇帝也不会像刘辩那样遇到那种事情,更不需要侍中擅自调兵去救。
现在敌人将梯子主动递过来固然挺好的,但这里面也有麻烦事,你在解释最想要解释问题的同时,也不能忽略对方列出来的其他罪名。
哪怕在场很多人都知道那些是假的,但你依旧要解释,不说话就是将话语权交给了别人,不解释就是默认。
放在现在这个情况下,你要是只解释禁军的事情,就相当于默认了其他的罪名。
所以陆离是一条条解释的,虽然对方列出了一大堆,时不时还要看看手中笏板,但陆离记性好,一条条解释起来完全不会出现磕绊。
“侍中本就有随侍陛下左右之责,陛下当时不在洛阳,我追随而出,乃是尽公职守,擅离之说委实荒唐。
未有职权,擅自调兵,自是罪责,可在下并非无有职权。
先帝在时便将身后之事对我有所托付,此一事朝中不是众人皆知吗,甚至还有不少人为此事登门找过我,皆可证明才是。
只是先帝嘱托并非宦官所言立储,而是嘱我洛阳有不臣之事时便宜行事。尤其是关于两位皇嗣的安全,先帝临终前最为不放心,我之所行皆从先帝之意,履先帝所赋之权。
有先帝予权在先,御史所言勾结禁军,为己所用,自是无从谈起。
不说先帝本有权柄赋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家尽是为陛下效命,何来勾结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