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陆离的提问,董扶并未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曾经令人倍感亲切的故人之姿,经此一事后变成道不同不相为谋的不欲多看。
董扶不曾给出答案,陆离却对于这件事情拿出了自己的态度。
当刘宏将刘焉的建议拿到朝会之上讨论时,陆离第一个站出来表达了自己的反对意见:“臣以为不可。”
州牧制虽然是导致东汉灭亡的重要因素,实际上在西汉时期就已经实行过了,后来被光武帝废除。
陆离的反对就先拿着前面实行时的各种弊端来说事:“州牧一职非本朝新有,孝武陛下设而废之,孝成陛下设而废之,后且为王莽之乱政,被光武陛下彻底废除。”
“期间之种种弊端,皆有记述。”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望陛下慎之。”
要不是怕激起逆反心理,陆离都想拿祖宗家法来说事了。
作为提议者的刘焉闻言反驳道:“陆侍中此言差矣,此一时,彼一时,此州牧与彼州牧又如何能一概而论。”
陆离不为所动,直接就开始摆实事讲道理,从周天子的分封制,到大秦的南方军团,再说到汉朝自家的七国之乱、推恩令。
总结就是:“同室尚有操戈之祸,况异姓乎,若成州牧,臣恐有割据之乱。”
好似在说异姓不可信,实际上陆离这话的时候分明是在看向刘焉,就差直接说这位汉室宗亲一点都不可信,他提出的想法自然也不可信。
刘焉气急:“依陆侍中此言,朝中竟无忠臣乎?”
陆离一脸淡定:“在下未有此言,不知太常为何会有此想。”
还说你不是做贼心虚,不心虚的话讲话这么大声做什么,还说着说着就破防了,是不是说中你心里藏着的那点小九九了。
刘焉不理会陆离,转而看向刘宏,殷切道:“陛下。”
整个一副等着刘宏做主的模样。
刘宏看看生气的老臣,再看看自家有理有据的美丽侍中,这心到底要往里哪里偏难道是什么很难思考的事情吗?
刘焉:……
虽然被偏心了,但陆离并非此次廷议的胜利者。
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不以陆离的反对为转移。
刘宏到底还是决定要设置州牧了,只不过试点性的暂时只规划了三位:幽州牧刘虞、益州牧刘焉,以及豫州牧黄琬。
并且现在还只是一个落在纸面上,并未彻底实行下去的状态。
好像还有转圜的余地,实际上没有半分转圜的可能。
见陆离对此事颇感担忧,刘宏还挺感动的。
可实际上陆离这担忧固然是真心,却也有一部分是在立人设、博名声。
好歹是天子近臣、深受皇恩,遇到这种存在隐患的事情你不开口,那不是蠢的看不出来就是毒的怀有异心。
至于真心,这份真心其实更多是给百姓的,被感动到的刘宏还真没分到多
少。
但刘宏就是不知道,所以他感动过后还不忘宽解自家侍中。
他的宽解话术充斥着玄学的同时还夹杂着现实依据,左不过就是天命在我,然后拿大汉的相似情况举例。
陆离突然现,刘宏真的可以说是这个时代最无忧无虑的人了。
但他是皇帝,皇帝的无忧无虑只会给苍生带来无尽的忧虑,这真的太要命了。
而对方的这种心态,用西方的话来说,是我死之后管他洪水滔天。
而用东方的话来说,则是江山留与后人愁。
而且对方的自信还真的不是毫无依仗的,不说这些年各种造反此起彼伏却都被按下,还在骚动着的也没有一个能够到达洛阳的。
就说他们大汉自开国以来,那真的是风风雨雨一路走来却都很没问题。高祖之后的惠帝不行有吕后,诛诸吕之后能选出文帝,哪怕后面王莽篡汉,都有光武复汉。
刘宏往前一下,连着一溜的小皇帝看起来真的分分钟就要完蛋,可事实是大汉照样跌宕起伏的传到了他这里。
那么他为什么不能自信接下来大汉哪怕存在波折,依旧能够平稳传递下去呢。
若陆离不是早知历史,这4oo年大汉还真的很难让人不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