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洲一把拉住站起来的苏峙,然后一个用力,一下就把苏峙拉回了沙上。不仅如此,顾清洲一个翻身,将人牢牢地固定在身下。他直接跪坐在了苏峙的两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苏峙。
苏峙没想到顾清洲现在的力气能这么大,这人,一定是背着自己偷偷健身了。
苏峙将脸转到一旁,尽可能不去看顾清洲。双手也跟着用力,试图离开顾清洲的禁锢。
“我要回家睡觉了,顾清洲,你这是要囚禁我吗?”
看着推在自己胸前的两只手,顾清洲蓦地握住,轻松一翻,就将苏峙的两只手固定在了靠背上。他慢慢欺近,在苏峙的耳边说着话。
“阿峙今天怎么这么着急?难不成是家里有人在等着你?”
苏峙最敏感的地方就在耳朵了,也不知顾清洲是有意还是无意,说话的时候竟然用他的嘴巴蹭过了自己的耳垂。让苏峙在一瞬间抖了下身子,昂起了头。
“顾清洲,你,你——”
“我怎么了?阿峙怎么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
“你别跟我装傻!”苏峙的耳朵越来越红,挣扎得也越来越用力。
“唔,装傻啊,装傻这个本领不是阿峙最会了的吗?”顾清洲越靠越近,说到最后,干脆轻轻地咬了咬苏峙的耳朵。酥麻又刺痛的感觉顿时传遍了苏峙的整个身体,让他抖得更加厉害。
“嗯?阿峙要不要说实话?还是说——”
“我说!你从我身上下来我就说!”
顾清洲挑了下眉,算是默认了苏峙的这句话。但如果他还是不说,他依旧有别的方法让他开口。
好不容易恢复了自己的苏峙,又懊恼地抓了抓头,然后拿出手机打开扔给顾清洲。
“烦死你了!你看你看,你看吧!”
顾清洲点亮屏幕,上面是一则报告,前面的术语顾清洲一带而过,“配型成功”这四个字被他牢牢锁住。
“结果出来了?能配型成功不是件好事吗?还是说你害怕配型的时候对你会有什么影响?你放心,虽然我对这方面也不太了解,但是电视剧里都演过,无非就是取髓的时候你会疼一些。不用害怕。”顾清洲以为苏峙是担心对自己身体有什么伤害,先安慰他一番。
“不是我的问题,是,是钱的问题。侯进国,就,我爸,没有那么多钱一下治两个。所以,哪怕是我配型成功了,这也并不是一件好事。”苏峙就那样靠在沙背上,语气中充满着无助。
这还是认识这么久以来,顾清洲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苏峙。
对于苏峙的家庭,顾清洲了解得并不是很多。而且还停留在浅显的表面——像众多离异家庭那样,苏峙有着的是一个很不快乐的童年。
所以顾清洲不确定苏峙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这件事。
“那你是怎么想的?我听说,他对你很不好。”顾清洲试探着苏峙。
苏峙本来飘逸的头都快要被抓成鸡窝了,他端起面前的杯子一饮而尽,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跟顾清洲坦白。
侯进国并不是一个不合格的父亲,所以他才会为了侯梦和侯宇的事来回奔波。在苏峙的记忆中,曾经他们一家三口还是很幸福的。只不过,苏峙的母亲苏曼,大概从一开始和侯进国的追求就有所不同,所以就导致了后来两人的不断争吵。
苏曼这个人,就像她的名字一般,她想要的生活不是普通的柴米油盐,沉浸在文学创作之中的她越来越觉得与侯进国没有共同话题可聊。但苏曼又是缺少安全感的,因此才能在一开始的时候觉得侯进国很老实很顾家,才与侯进国结了婚。
苏曼喜欢各种各样的文学,喜欢写作。在那个年代,写作并不能当饭吃。两人之间的矛盾,因此就越地膨胀。
直到有了苏峙,也就是那时候的侯然。
很可惜,苏曼并没有参与苏峙的成长。而在苏曼死后,侯进国很快就又娶了毛秋英。毛秋英的脚踏实地让侯进国对苏曼的念想越地消失不见,连带着对苏峙的态度也产生了影响。
苏峙继承了苏曼的艺术细胞,从小就有着非同常人的文学嗅觉。当其他小孩都在那玩着一些脏乱的游戏时,苏峙总是会吵着要去看书。毛秋英自然不会同意,而侯进国每次看到苏峙在看书,就难免会想起苏曼,想起那段非常不美好的婚姻,便会对苏峙越来越差。
由此就陷入了这样一个循环。
所以,从小就长得娇小的苏峙,因为从来没人接过他上下学,也没人来给他开过家长会,他自然地就成了被欺负的对象。
瞧,这个社会就是如此,总能轻易地分辨出哪些人是社会的底层。
苏峙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似乎那些生在他身上的暴力与委屈从没有出现过一般,看得顾清洲心里一阵一阵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