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黎穗点了点头。
等周景淮出了病房,黎穗费劲地用没扎着针的左手从床头柜上捞过手机。
她虚脱地给何潇雨发了条语音:“小雨……你还好吧?”
何潇雨立刻回了消息,声音中气十足:“我很好啊!怎么了?你声音怎么听上去有气无力的?”
果然白担心了。
“那就好,我好像吃坏肚子了……现在在医院呢。”
何潇雨焦急地问:“啊?哪家医院啊?你等着,我马上来!”
黎穗:“不用……我有人照顾,等我状态好点再给你打电话。”
“那你好点了把地址发我,我明天下班了来看你。”
“好。”
说完,黎穗的左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好累,说几l句话好像用完了一辈子的力气。
不多时,病房里传来一阵米香。
黎穗的肚子跟有感应似的,咕噜叫了一声。
她再次睁开眼,看到周景淮正拿着勺子,往一个保温盒里舀粥。
他把粥放在床头柜,摇高了病床靠背,一手端着粥,一手拿勺小心翼翼地舀起粥,吹了吹,才喂到她嘴边。
黎穗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如果放在几l个月前,她或许会觉得周景淮被人魂穿了,但现在,却好像并不意外。
都说人生病的时候,会变得格外脆弱。
黎穗第一次深以为然,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完全可以一辈子一个人生活的人,可是此时此刻,却也莫名地有些鼻尖泛酸。
她没忍住吸了吸鼻子。
“又没骂你,哭什么?”周景淮把勺子抵在她嘴边,语调温和,带着些微无奈。
黎穗喝下一口,那股暖意,一直从口腔蔓延到胃部。
“我没哭,就是鼻子有点痒。”黎穗逞强道。
“行。”周景淮轻笑一声,耐心地一口一口把粥喂完。
黎穗抬头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零五分了。
“你不去公司吗?我可以找张姨来照顾我。”
周景淮低头收拾碗勺:“休几l天年假。”
“你还有年假?”
“驴都要休息。”
黎穗慢吞吞地“哦”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一整夜没说话了,显得特别有聊天的欲望。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啊?”
“等烧退了。”
“烧什么时候会退?”
“它想退的时候就会退。”
“周景淮。”
“嗯?”
“这病房是不是很贵?”
“不贵。”
“多少钱?”
“友情价,五十一晚上。”
“……”
乱七八糟的,黎穗都不知道在跟他聊什么,但一个不太清醒的乐在其中,另一个清醒的,似乎倒也不觉得烦。
聊天的最后,黎穗又对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周景淮。”
周景淮:“怎么?”
“谢谢你。”
周景淮回头,便看到黎穗满脸真挚地感慨:“你真是个好……”
把头转回去的同时,他打断了她的话:“我建议你把‘人’字收回去。”
身后沉默了片刻,就在周景淮以为对话已经结束的时候,两个极轻的字,隐约传入了他的耳畔。
“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