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枝当即扔下手中的木棍,起身往他那边走去,“你没事罢,可有哪处不舒服?”
他慢慢坐起身,看了眼周围,才意识到是一处破庙,他伸手摸向头,似乎有些疼。
夭枝眼神有些飘忽,在水里的时候,不小心叫他脑袋被水中树木砸了几下。
他衣衫松散,她不知怎么穿,便随意套起,如今瞧着颇有些落魄,可怜这么一位金尊玉贵的公子,被她折腾成这样。
夭枝没有一点心虚是假的,她在他面前蹲下,抬头看向他,声音轻缓,非常乖顺温和,“殿下,你可是有哪处不舒服,这般不小心落了水,不知有没有呛到?”
宋听檐似乎被她这般乖顺意外到,他视线落在自己凌乱的衣衫上,腰带不见踪影,衣衫也是半解。
他微微一顿,修长的手指按了按额间太阳穴,双目微阖显然回忆起先头的事,“我怎么记得是你拽我下去的?”
这可是说到点子上了。
夭枝当即开口解释,准备献下殷勤揭过此事,“殿下,我当时是心中慌张,实在担心您的危险,你站的那个位置,下头山石被水冲走了大半,眼看就要悬空了,我瞧着着实危险便急了,想着必要拉你回来,着实是好心的。”
宋听檐闻言抬眼看过来,话间轻浅,完全在陈述事实,“是吗?我怎么觉得比其旁的,你更危险。”
这说的什么话!
看人这么准的吗?
夭枝颇有些小意外,照这么细细算来,他好像每一次在她身边都挺危险,反倒离了她都还能好好的。
夭枝叹了口气,只觉差事难办,她这样的明明应该做屠夫,哪适合做什么监督的仙官?
()可惜九重天不像凡间,不需要刽子手这个职务。
连师兄都屡屡叹息,似她这般不擅长道德规范的人,若有这个职位,她必定是热门人选。
宋听檐显然是乏了,他靠向身后石柱,声音也有些倦意,“他们人呢?”
夭枝喃喃说明情况,“我们落水之后被水冲出老远,如今水位涨得极高,已然没了路,他们要找到我们,只怕是要费些时候。”
换而言之,就是他们也一样没路出去,只能暂困在这处。
好在宋听檐是个平稳性子,听闻此言也没有太大反应。
他清隽面容难得浮现些许倦意,他阖着眼,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他慢慢睁眼,视线落在她唇瓣上,忽然开口,“夭枝,为何我衣衫不整?”
夭枝微微一顿,还是第一次听他叫她的名字,虽温和却莫名有些严肃。
他莫不是想起岸边她蹭他的唇了?
真是冤枉,她这可不是占便宜,只是天性使然,就像小猫儿毛茸茸地相互蹭,区别是她喜欢蹭柔软光滑的。
夭枝莫名有些虚,她指向身后的火堆,“我堆了火,替你将衣衫解开烤干,我怕你湿衣穿着要受风寒。”
“只是解开?”他垂眼看向她松散的系带上。
夭枝也是头发披散,衣裳松垮,连系带都是半系不系,是她方才脱得光溜溜在火堆旁烤干身子衣裳,穿衣觉得麻烦,便懒得穿得齐整。
可男女衣冠不整这般景象,再放在这荒郊野外,真是有些说不清。
夭枝瞬间反应过来,当即伸手将自己的衣裳系好,开口解释道,“我可没有做不规矩的事,我只是替你脱去上衣烤干了!”
宋听檐本就是安静的性子,闻言也没有多说什么,平静道了一字,“好。”
可他面上这般说,心声却明明白白传来,‘她既这样说便当这样罢,总归我是男子,真有什么事也不该这般寻根究底,惹得人抬不起头……’
什么叫既这样说便当这样罢?
怎么就抬不起头了?
她可没有做什么羞耻到抬不起头的事!
夭枝又气又恼,她再是个摆设,也是有几分要脸的。
先头以为她偷窥他洗澡,已然是没得脸面,如今又……
夭枝噌得一下站起身,正声道,“你若是觉得被占了便宜,大不了我让你脱光溜溜,亲回来也可以,这般我们不就扯平了!”
宋听檐:“……?”
宋听檐似乎觉得自己听错了,他看过来见她这般义正言辞,一时忘了说什么。
可叹天家次子才思敏捷,口若悬河,口舌之毒哪一次落了下风,如今竟被一女流氓当面调戏弄了个哑然。
夭枝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客气,当即上前将自己的系带递到他手上,“来罢,先亲还是先脱?”
宋听檐闻言当即推回来,仪态优雅,直接拒绝,“不必如此。”
夭枝又将系带急急递回去,直直递到他脸上,她自不喜欢欠人情,“来来来,不要客气,来来来!”
宋听檐忍无可忍,抓住她的系带生生打了两个死结,把她险些勒断气。
他抬头看来,脸上似乎还有她系带贴上来的触感,以及身上淡淡的女子清甜幽香,想起她在岸边,用温软的唇瓣摩挲于他的,一时间思绪迭起。
宋听檐难得显露天家威仪,“还不走开。”
夭枝见他如此,气得扭身冲出了庙,此人真真是不依不饶啊,她都说让他扒回来了还是不肯!
那究竟要她如何做嘛,太为难树了,凡人礼节当真是难以融入,太复杂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