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宫中大殿正中一鼎金龙香炉,三足龙头向上,顶盖金纹缠绕,龙涎香缓缓从中浮起,在空中慢慢上腾。
殿内安静,静到压抑。
皇帝端坐其上,看向殿中跪着的宋听檐,“知道朕为何让你在偏殿待上这半日?”
宋听檐俯身并未抬头,闻言回话,“儿臣不明。”
“那蛊药是你从乌古族带出来?”
“是乌古族长临死之前交给儿臣,儿臣拿到后,一路而来并未假手于人。”
皇帝再次开口,“不曾假手于人?”
宋听檐直言,“不曾。”
皇帝却又不再问,而是转而问了另一个问题,“在乌古族中,可还见到其他?”
“除了族人,旁的不曾看见。”
皇帝闻言审视他许久,面上更显威严,“听闻乌古族金山银矿无数,足以富可敌国,你既进去了,就没有看到一点吗?”
宋听檐平静回道,“族中凶险,儿臣不敢多看。”
“天家子弟竟怕这些宵小之辈,你比太子不知差了多少。”
宋听檐依旧平稳,没有丝毫慌乱,“皇兄储君之重,关乎社稷,儿臣自愧不如。”
皇帝脸瞬间沉下,额间眼角的褶皱纹路皆是威慑,话里有话,“那可未必,朕还在呢,他这储君做得好便做,做不好也是能换人的。”
宋听檐闻言恭敬俯身,却没有作答。
片刻的静默后,皇帝複而又问,“朕再问你,当真在那蛮荒之地,不曾看到宝藏?”
“不曾。”宋听檐依旧俯身,也依旧坦然回答。
良久的静谧过后,皇帝开口,话里是不起波澜的冷意,“下去罢,在偏殿候着。”
若是寻常子弟,这般来回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天威难测,上位人一字一句都叫人琢磨,越琢磨便越害怕。
“是,父皇,儿臣告退。”宋听檐起身恭敬行礼,面朝着皇帝往后退去几步,才转身出殿。
礼数做得极为周到,虽敬他,却不怕他。
宋听檐走后,一白须老臣从外头进来,“陛下,殿下可有说出宝藏位置?”
“他即便知道也不会说,自小便被太后带大,心早就偏向着慈宁宫,只有慈宁宫问,他才会说。”皇帝自然知道结果,沉声而出,“这蛊药如何?”
“中原不擅用蛊,还得再找苗疆人看上一看。”
“此事不急,把备好的药送到慈宁宫,蛊药用之不慎,总会出岔子。”皇帝话里有话。
老者自然明白该送去的不能是贤王殿下从乌古族带回来的药,他声音压低,“已送去了,经手此事的全都已经开不了口了。”
这人说的隐晦,这天下开不了口的,自然只能是死人。
“好,药的事早早揭出来,免得叫慈宁宫那头拿住了把柄。”
那老者微按白了的胡子,闻言俯身,“那殿
下……?”
此问不言而喻,太后中毒,自然要追究,总要给一个‘罪魁祸首’。
皇帝转着手中扳指,仿若谈论晚膳如何般平淡,“押到诏狱去,看慈宁宫那处管不管。”
若要管,便看太后愿意牺牲什么了。
若是不管,那这个儿子便当没了,反正此子心也没有向着他,除掉也没什么。
太后那处若是不保,这下了天牢,也可以用刑逼上一逼,诏狱的手段岂是常人能忍,他若是知道宝藏的下落,便不可能不说。
可若是不知道,那便可惜了他千里而去取药的那份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