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就在这儿,”他说,“这是最好的观察外界舰队的地方。从这扇窗往外看,你的舰队距离布塞法勒斯还有多远,到底来了哪些船,都能看得很清楚。这是我以前跟着父亲一起在船上散步时,偶然比对出来的好地方。”
“你一定可以做到。”荷鲁斯笑了。
荷鲁斯笑声减小,笑容扩大。他压低声音,略微低头与佩图拉博小声说:“我和父亲说过,他这儿的建筑美感与实用性缺乏一条分界线。而你是第一个和我感觉相同的人。”
佩图拉博定定地看着荷鲁斯,须臾,他重又面向窗外的万千星辰。
荷鲁斯停下脚步,他的身旁是洁净如镜面的大窗。牧狼神将手搭在窗边的雕有流畅图纹的金栏杆上,整个人仿佛与外界的广袤繁星相融。
佩图拉博轻哼一声,毫不推脱地无声接受了赞美。
“不止如此,我认为原因在于你是个很有理智的兄弟。”荷鲁斯说。
荷鲁斯低声笑起来,脸上焕着与荣有焉的光彩。“实用性呢?”他问。
“有海吗?”佩图拉博问。
这些人,这些他今日所见的人,无疑也是他的亲人。
“当我参与到泰拉的建设时,我要让海洋在泰拉上再现。”他笃定地宣布。
“从泰拉开始?”
“嗯,”荷鲁斯想了想,“那我们聊聊你的导师莫尔斯?你知道他的过去吗?”
“我只知道他来自泰拉。”荷鲁斯说了句一模一样的话。两人对视一眼,双双无奈摇头。
“没有。”荷鲁斯说,“我很抱歉,不仅是海洋,泰拉上没有水。”
佩图拉博也将手放到金栏上,他们高大的身影一同倒映于玻璃的表面。亿兆星辰的光从茫茫银河里来,和他们的倒影融为一体,既可以说是二人的形体中容纳着闪烁的星云,也可以说他们就是无数恒星的化身。
“这儿很美。”佩图拉博说,“从美学角度来看,我无可挑剔。”
“因为我是你的兄弟?”佩图拉博不太适应地跟着荷鲁斯一起露出一点儿笑容,讲出一句他认为应当还不错的玩笑话。
“不一定。一开始都是些噩梦,”他回忆起天空中那道满怀恶意的淤青瘢痕,“星空在盯着我看,在我耳边鬼魅般絮絮低语不停。”
但他的确向往着这一切。佩图拉博想。诚如莫尔斯有时会对他作的评价,他不能用排斥和退缩去欺骗自己真正的心。
归之子的温暖幽默与帝皇的神圣崇高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力量,他们都让跟莫尔斯那个捉摸不透的冰冷家伙一起待了整个有记忆的童年时期的佩图拉博,感到了一种不易触碰的陌生。
佩图拉博微微眯起眼,远眺黑暗宇宙的尽头。“我稍后去登舰口见他们。现在我们聊些什么?帝国真理?”
“我今天能见到他们吗?”佩图拉博问。
“工业、政治、军事与文化的多重核心。帝国皇宫就在那里,比这艘旗舰还要华美辉煌上千倍。”荷鲁斯脸上露出不需多言的骄傲。
荷鲁斯将金栏杆握得紧了些,他的骄傲淡去了。
“但后来就不再一样。我坐在钟楼的边缘,仰望星空,一步一步推导我的天文学公式,想象每一颗明亮光点周边环绕的星球,以及星球上的城市和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