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图拉博为他的战士精心设计的反步兵近战武器第一次投入实战,就挥出亮眼的效果。
大部分刀锋都轻易地命中并切入了敌人的护甲,将鲜血和碎肉从人体中拽出,洛科斯人比阿克斯更快、更猛,在防守方取得了进攻的主动性。
每当一部分成团的敌人被消灭,整条防线就会反向往前推进,部队迅重整,随后举起枪口,对准远处的另一批仇敌。
也有少数的洛科斯小队陷入苦斗,佩图拉博下令让他们暂且撤退,重新整合战斗姿态。
在远阿克斯人想象的远程火力与新一代近战武器的攻击下,阿克斯人内部几乎要出现少数的溃逃现象。阿克斯指挥官直接砍下那些逃亡者的脑袋,支撑起军团的士气水平。
不长的时间内,攻守开始易形。
佩图拉博注意到卡丽丰所在的载具目前仍未受到攻击,这令他放下心。
下一刻,一些灵巧的士兵从阵线中央跳入,意图切进洛科斯军队的中心——卡尔迪斯的特色部队,尤其擅长后方突击。
专门处理此种情况的小队立即开始行动,保证一定距离内没有人可以落至地面。至于在少数的死角成功着6的敌人,则收获了更多的缠斗与多种应对。当一支小队有幸靠近卡丽丰的战车时,履带解决了他们。
战局产生了明显的偏向,纵然是佩图拉博有意地替对方计算,也找不到这支联军的伏击者部队的胜利机会。
很显然地,奥林匹亚诸国对洛科斯的技术展仍然只有一个笼统的估算,或者说低估。
他在钢铁的座椅上落座,既是品味战斗胜利的甘美,也是保存精力准备应对其他突的意外。
遭到如此精准的袭击,军队中有内部信息泄露一事已经变得太明显。
思考之后,佩图拉博拨通了卡丽丰的通讯。
“护送哈尔孔的小队到哪里了?”他直接地问。
“按照他们的度,应当已经回到洛科斯城下不远处。”卡丽丰的语调里带有对她而言极其罕见的茫然。
“他在恰到好处的时间离开了。而我……刚才尝试过,我联系不到他了。”
佩图拉博的胸膛剧烈地起伏,前所未有的怒气正在膨胀,他几乎不敢相信这种事情能够生。“他怎么敢!”他大声地吼叫。“这个贪得无厌的懦夫、这个低劣恶心的叛徒!”
“还要继续进攻吗?”卡丽丰问,“卡尔迪斯应当已成为一个庞大的陷阱。”
“继续!”佩图拉博的手掌重重拍在桌面上,“守不如攻!”
若有若无之间,他鼻尖充盈起硫磺与铁锈的气味,刀斧的交击仿佛无限遥远,又仿佛近在耳畔。
——
哈尔孔掀开伪装的布单,仔仔细细擦去脸上干涸的血迹,让他的面部皮肤再度变得白净柔软。他换上一身华贵长袍,将象征王子的银色头冠重新一丝不苟地戴回保养得当的间,再用了一些化妆的粉末,补平脸部因年岁增长而出现的皱纹。
他并非喜爱美貌,或者说,他其实从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到底如何。
他真正在意到哪怕别人稍微提一句都能令他怨意满溢的,是他日渐失去的地位。
至于外表,这不过是地位的若干象征中最肤浅的一条。
哈尔孔看向窗外,漆黑无边的夜幕仍然将这片大地握在它无边的掌中。
洛科斯在无数繁星冷酷的注视之下,呈现出一种渺小且孤立无援的姿态。
然而即便只是这样一座小小的王国、一个本该属于他的王国,都在他愚蠢父亲的放任下,一步步离他而去。
这该是他的东西!而达美克斯,他却要将洛科斯人的国家送给两个不知从何而来的怪物!
哈尔孔能感知到自己内心的嫉恨像沸腾的毒酒,向四周散着恶意的蒸汽。然而这一丁点儿道德上的败坏,对他而言远远不及权力的丧失重要。
品性在金权杖面前不过一个值得笑的乐趣,他想要的远远比这点不值钱的玩意来的更多。
他渴望别人在他面前低头,渴望功业在他手下成就。他要黄金与宝石从他的指缝里滚落,深红的葡萄酿成无边的酒池,他要万民的赞美响彻天际,然而这些都触不可及。
曾经他也为自己的猜忌和妒恨而自责。
如今,他已不在意。
洁白干净的手指轻轻抚着他的肩膀,幽暗的芳香萦绕左右。他享受地闭上眼睛,低声说:“神教会回到洛科斯,我尊敬的主祭。不会再有任何人胆敢玷污你们的神圣。”
“而您将成为一名主宰者,我亲爱的王子。”主祭欢快地说。她美丽的浅色眸子里满是温柔的虔诚,上扬的唇像血红的蔷薇。
“我们都已听见女神的指示,昨日我将那小船儿向您的兄弟献上。天啊,女神竟然对我们讲了旨意,千百年来啊,这实在是第一次——”
下一刻,主祭的鲜血从断裂的颈部喷出,动脉血直接溅上天顶,芬芳立时转为令人作呕的堕落恶臭。
哈尔孔只觉一阵天地倒悬,四肢同时传来的剧痛夺走了他脆弱的清醒。
长王子狼狈地滚落在地,与染血的布一起卷成扭曲的一团脏物。
莫尔斯抓起布单的一角,将昏迷的哈尔孔打包提在手中,包里顺便塞进主祭美丽的脑袋。
他喘了口气,将最后一颗污秽概念的凝结装进黑袋。
这些力量的残存远比他预期中的顽固,间接告诉他那扭曲黑暗的存在亲自地、毫不吝啬地投入了她的凝视与注目。
无论如何,事了后,他将花上一段时间专用于净化至高天的污染。
符文在他的黑袍上明灭旋动,抵抗住饥渴者欢愉而期待的低声颂唱。
星空的眨眼亲密而怨恨。他控制意志将之无视,拎起巨大的包裹,穿行在空间与空间的夹缝中,赶往那馨香汇集的核心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