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昭昭鼓掌,“嫂子真厉害!”
王春花扬了扬下巴,先骄傲了一下,又叹了口气,“最傻的是那个女人,一点儿也不硬气,我们说要开除她男人,她还帮着求情,生怕她男人真被开除了,她要是一直这样,他男人就敢背地里打她,打在看不见的地方,我们也不知道啊。”
苏昭昭便道:“所以才需要你们妇联啊,你们的存在不止是处理家矛盾这么简单,要通过教育和引导,让妇女同胞们从思想上认识到自己的重要性,学会保护自己,才能真正改变这种状况。”
王春花拍手,“对,就是这样,我们主任也这样说。你们文化人说话就是不一样。”
王春花想了想,“我还是得识字才行,要像你们学习。”
苏昭昭笑道:“行呀,每天记两个,要不了多久就能认识很多字了。”
“我得先回去了,让我家那皮猴子先教我两个字。”
王春花风风火火的回了家。
等周政委回来,见家里冷锅冷灶,饭都还没做,插着腰就喊,“人呢?咋还没做饭?”
王春花从里屋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笔,“你没看到我正忙着吗?”
周政委:“你忙啥了?”
他啥都没看见。
王春花:“我写字呢。”
“你写字干啥?”
“我写字当然是要学识字了,你瞧瞧你问的都是些啥问题。”王春花白了他一眼。
周政委看了看已经从西边儿下上的太阳,“……快去做饭吧,饿死我了。”
解了扣子,像个大爷一样往椅子上一坐。
王春花又白了他一眼,“饿了就自己去做,你上班我也上班,凭啥都要我来做饭?男女平等知不知道啊!赶紧的吧,我还得识字呢。”
周政委:“……”
这婆娘上班上魔怔了吧?
进入十月,天气逐渐转凉。
苏昭昭提着网兜穿行在海城大学的校园内,鞋子踩在飘落的树叶上‘沙沙’作响。
在函授班上课有一个好处,和全日制生错开上课时间,去食堂去厕所都不用排队。
当然,也有一个坏处,比如……就在本校,苏昭昭都不知道白老师前段时间被调查了。
“白老师。”
扫着落叶背影顿了一下,转过头来,“是你呀,苏同学,在函授班的课程学得怎么样?”
哪怕是从一名教师变成一位扫大街的清洁工,白老师也并没有见得有多颓废。
他还和以前一样,穿着被烫得板板正正的中山装,带着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见他不像受过罪的样子,苏昭昭心里好受了一些,“白老师,你……”
她想问你还好吗?
这句话好像又太多余,原本应该拿着笔的手,现在只能拿着扫帚,怎么好得起来。
“我很好,放心吧。”白老师笑了笑。
苏昭昭把手里提着的罐头饼干递给他,“白老师,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白老师并没有接,“我知道你们担心我经济上会有困难,这个不用担心,组织上并没有停发我的工资待遇,只是暂时的暂停了我的工作。”
从他被调查到现在,苏昭昭不是第一个提着东西来看他的人。
“拿回去吧,以后也不要再来看我了,在学校里遇上了,也当不认识,好好上你的课。”
苏昭昭并没有把东西提回去,而是放在了花台上。
等她走后,白老师叹了口气,拿上东西回了宿舍。
他现在住的还是原来分配的房子,家里空空荡荡的,妻子因为和他意见不合的原因,早已经带着孩子回了娘家。
等到他后面被调查,暂停了工作,妻子一个人回来和他吵了一架,又再次离开了。
他并不怪妻子,她只是不想因为他的原因影响到孩子,因为这一场又一场的运动,她总怕他们会在某一天被这个身份影响。
如果她真的不想要这个家,早就和他离婚了,而不是带着孩子回了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