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裴玉卿正坐在土炕的另一头闭目养神。
见他眼下有了青黑,满脸的疲倦,姜云染放弃了叫他帮忙的念头,自己动手解起了祁璟玙的衣衫。
谁知她的手刚碰到腰带,就被一只微凉的大手给扣住了。
她惊了一下,不经意间对上了祁璟玙幽邃深沉的双眸,一时竟忘了反应。
直到听见一声轻咳,她才猛地回神,把自己的手抽了回去。
心神稍定,她看向望着这边的裴玉卿,“义兄,我要给王爷换药,你帮他把衣裳解开吧。那个,我先回避一下。”
说着,她转身准备出去。
祁璟玙见她还在躲着自己,哑声开口道:“不是说医者眼中只有病患,不分男女老幼吗?本王没有什么忌讳,你换药就是。”
闻声,姜云染顿住脚步,暗恼自己失了方寸。
与她的慌张相比,宸王坦坦荡荡,倒是显得她扭捏了。
姜云染觉得自己不该如此,便转过身走回到了床边,就见祁璟玙已经自己松开了腰带。
随着外边的黑衣解开,露出了染血的白色里衣。
上面晕开了大片的血迹,看着就令人心惊,可见伤势有多严重。
等姜云染看到被血染红的布条,已经顾不上再想东想西了,全部心神都放在了上药包扎上。
祁璟玙望着一脸认真的她,眼睫微颤,眸色深了几分。
裴玉卿受不了他那专注的眼神,担心自己会忍不住揍人,只能出声打破那些许的暧昧道:“等明日一早,我准备先行离开。一是探路,二是再召集点人手,这一路恐怕不太平。”
“义兄,你还是不要一个人走为好。如今敌在暗我们在明,太危险了。”姜云染不放心他。
裴玉卿熨帖地笑了笑,“放心,我有分寸。你若是真的不放心我,就给我准备点毒药伤药?”
他原本是说笑的,见姜云染要变脸,他掩唇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婉婉,换好了药,你就先出去,我要与璟玙商量点事。”
“好。”姜云染想了想,确实要去准备点药,有备无患。
眼看着她出去了,裴玉卿收了脸上的笑意,沉声问道:“你对婉婉是认真的?”
“自然。”
祁璟玙没有任何遮掩,想到之前自己的举动吓到了小丫头,他决定徐徐图之。
所以最近才将心思收敛了一些。
裴玉卿知道他不会说谎,想着这一路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危险,他希望义妹的身边能多个保护她的人,沉吟了一下道:“好,那就以三月为期。如果三个月内你能护婉婉周全,我便帮你。”
“用不着。”
祁璟玙不愿假手于人,该了解的,他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要等的便是合适的时机。
他知道小丫头被祁晏初伤了心,怕是不会那么快接受新的感情。
与人相处之道,在于真心换真心,以诚相待。他相信只要自己拿出足够的诚意和耐心,小丫头早晚有一日会向自己敞开心扉。
他等得起。
裴玉卿没想到他会拒绝得这么干脆,愣了愣,就听祁璟玙道:“你不帮忙,我该做的也会做。”
“你独自一个人上路也好,到了县城,先联系分部的暗桩,给苍艾传信,让他查东越各皇子的动向。”
“你怀疑,东越与南荧中人还有勾连?”
“显而易见。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查到本王的动向,对方的势力绝对不小。整个南荧,也只有几大世家有这样的能力,老五,怕只是一个幌子。除此之外,再让苍艾查一查各大世家的家主。”
两人说起正事,聊了足足大半天。
等裴玉卿从房中出去,已经到了用午饭的时间。
简单地吃了点东西,姜云染把收拾好的包裹拿给了裴玉卿,又拿了个自己做的香囊给他。
“义兄这一路要是赶路的话,恐怕很难住上客栈。野外蛇虫鼠蚁多,戴着会舒服一点。”
“还是你想得周到。”
裴玉卿欣然接受,姜云染又道:“这一改道,恐怕在去岭南之前都没办法去看卢爷爷了。方便的话,给卢爷爷传个信吧,就说我过阵子去看他。”
“不用传信,等把你们送到江陵府,我就回去了。”
姜云染一想到过不了多久就又要与义兄分开,心里不太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