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弱小的人类,怜悯深渊的神。
他听到楼上的房间打开又重重摔上,再往后,闻煦遮蔽了那些声音,景柏也没有刻意去听。
他安坐在餐桌旁,端起面前的水一饮而尽。
随后,将玻璃杯捏碎了。
景柏起身穿上大衣,拿起车钥匙就走。
他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事实上,景柏的呼吸很粗重,握着方向盘的手用力到几乎变形,手背上不断裂开小口,触手在车后座疯狂尖叫哭泣。
——不可能,不可能!宝宝不会觉得我们恶心,怎么可能!
——绝对不可能,不可能!
——恶心,恶心,那个女人说怪物都是恶心的!
景柏不知道苏棠音什么想法。
以前的他一直坚信,苏棠音是爱他的,她只是气恼他欺骗了她。
可却忘了,他们是两个物种,一个人类真的会喜欢一个怪物吗?
本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危险又嗜杀,情感淡漠,欲望空前强大,偏执疯狂。
许婉枝是个人类,可她厌恶闻煦,她觉得怪物恶心。
苏棠音也是个人类,她从开始喜欢的就是“景柏”,而不是深渊的神,在知道他的身份后,她不也崩溃了?
景柏满脑子都是许婉枝最后看他的那一眼。
怜悯。
怜悯他什么?
“她可怜我什么,她可怜我什么呢?”
他开车很快,一路上完全是不要命的开法,一小时的路程不过二十分钟就赶到了。
景柏连车都没锁,丢下后急匆匆按了电梯。
他站在家门口的时候,在即将拉开房门时,却又顿住不敢动弹。
眼前又是许婉枝怜悯的眼神。
仿佛在告诉他:“你真可怜,除了权力,你还能用什么得到一个人类的爱?”
景柏的呼吸在抖,脸上不断裂开小口,甚至连脖颈都爬了上去。
他们住的房子是一梯一户,监控被精神力摧毁,景柏的触手淹没了整个楼梯间。
——不要不要不要!
——宝宝,我的宝宝,不要这样!
——假的假的假的,那个女人说的都是假的!
景柏的意识要瓦解了。
苏棠音在屋内等了很久,她昏昏欲睡,任由那些触手缠着她。
反正反抗不了,她也不讨厌这些触手,知道它们不会伤害他后,便安心睡了过去。
可在睡梦中,却总是有一些不安稳。
有种窒息的感觉。
苏棠音挣扎了几下,眼睫长颤,终于清醒了过来。
入目是漫天飞舞的触手,那些触手不同于她之前看到的,它们现在……状态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