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旧记得上次的回答——“是天命指引。”
可是她始终不明白这跟天命有什么关系。
镜子里的眼眸动了动,似乎在思考,须臾才慢吞吞道:“因为朕想。”
这又是与上次完全不同的答案,有着醉酒后的憨直,纯然的像个孩童那样霸道。
虞亦禾忍不住勾起了唇角,一边觉得高兴,一边又觉得他是不记得上次说的话了。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觉得自己也是糊涂了,自己竟然试图从一个醉汉嘴里套话。
就在她老老实实地替他拿下冠冕后,又替他揭开束发后,起身的帝王又把她压在梳妆凳上,虞亦禾不明所以,却顺从地任由他酒后玩闹。
她对着镜子里的陛下温柔一笑,总归甚少能看到他醉酒的样子,且由着他。
下一息就见他重新拿下了冕旒,并捧着放在了她的头上。
长长的旒珠在虞亦禾的眼前摇晃,虞亦禾一瞬间愣住。
身后的陛下这时开始不甚清醒地开口,“……朕…朕…想……”
他的声音愈来愈小,虞亦禾下意识地“嗯”了一声,他似乎也听见了,弯腰凑近她的耳边,长长的乌发倾泻而下,与她的秀发交织在一起。
“结发为夫妻……朕……奉你为后……”
虞亦禾眨了眨眼睫,不知自己是否听错了音。
可无论听没听错音,这一刻她都隐隐明白了那句——“是天命指引。”
等虞亦禾再想问些什么的时候,抬眼一看那帝王竟已经闭上了眸子,身子摇摇晃晃起来。
本来进来就已经是六七分醉了,灵和殿的地龙又比旁的地方烧的暖,可不就是把陛下给熏上头了?
一刹那,虞亦禾心中的所有情绪都迅速退去,只余下笑在红唇边漾开。
*
第二日便是除夕家宴,与前几年相比除了少了位皇后,其余还依旧如常。
到了傍晚,虞亦禾亲自去寿康宫接了太后一起去往海晏河清。
一路上太后都在念叨着她的两个小孙孙,可等虞亦禾说要把皇子抱过来,太后又赶忙拒绝了。
“这样宴会那里需要几个月的孩子过来?天太冷了,璋儿和珣儿还是在屋子里好。倒是宁宁,宁宁你等会可要把她叫过来给哀家好好看看……”
宁宁自从上了学堂就不大得空,去寿康宫自然就比往常少了许多。
后来有了两个小弟弟,又到了冬日,天气寒冷,动辄下雪,去的就更少了,仔细算一算,太后和宁宁已经有一个多月没碰见了。
等两人到了海晏河清,宁宁正和惠安手拉着手跟在恭妃的身后。
太后一见她眼睛便定在了宁宁的脸上,招手叫宁宁过来,她弯着腰仔细看了看,而后惊奇道:
“哀家怎么觉得宁宁和陛下愈发地像了?这鼻子嘴巴……和陛下生的一模一样。”
虞亦禾平时看着宁宁不觉,这一看还真看出了些变化,“翻了年,宁宁就五岁了,孩子长大了些。”
只是没想到刚进宫长得像就罢了,长大了还越长越像。
太后也是稀罕,又仔细看了两眼,摸了摸宁宁的脑袋,笑着对身边围着的人道:
“这孩子也与我和陛下有点血脉联系,现在长得愈发像了,更是上天赐予的缘分,现在贵妃又为皇家诞下了子嗣,宁宁以后便称哀家一句祖母吧,这爵位再提上一提,加封郡主。”
太后封郡主的权力还是有的,只是最叫人眼热的还是那句“祖母”。
在皇宫住了两年的宁宁也逐渐变成了鬼灵精,知道这对她有好处,当即甜甜地喊道:“多谢祖母~”
太后笑眯眯地应了一声。
这边其乐融融,不远处的牵着大皇子的淑妃却是眼眸沉沉。
“不是陛下的子嗣竟然也能称太后为祖母……真是……”
她腿边的大皇子也冷哼了一声,眼神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