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算计她的妃嫔无非就是那几位高位,查出真相后,他真的愿意偏袒她吗?
她与她们孰轻孰重?
虞亦禾不敢赌。
她垂下眼睑,把欲说的话吞进了腹中。
等来福实在不想和这两脚兽继续纠缠而跑出去后,卫景珩再抬眸,虞亦禾露出的那一点忧色也全部敛起。
但到底有些微妙的不同,卫景珩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他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思来想去,也唯有纯贵嫔解禁的事会叫她难受。
他觑了她一眼,没来由的有些心虚。
虞亦禾已经压住了忧虑,自然注意到帝王偷看了她一眼,不由得温声询问:“怎么了?陛下?”
见她心里难受还这般温柔,卫景珩的唇抿了抿,觉得她性子还是的太温吞和顺了些,他也不想再叫她猜,干脆道:“阿禾,你可是生气了?”
虞亦禾微微挑眉,她心情确实不佳,但并不是生气,随即摇了摇头又自然而然好奇他为何这样想。
在她询问的眸光下,陛下摸了摸鼻尖,侧过脸慢声道:“她,今日能出来了……”
卫景珩不知十日前中宫请安时,皇后就已经宣布了这件事,还只当虞亦禾也是今日才知晓的,故而有些许不自在。
虞亦禾顿了一息才想到这个“她”是谁,其实距离那日请安已经过去一旬了,她的气早已生完了,可当看到面前这个气势放缓的帝王,不由得还是起了点试探的心思。
她顺着他的话垂首,眉宇间笼罩上一层微弱的郁色,但她还是轻轻摇了摇头,“我没生气,陛下本就惩罚她一个月,是该如此。”
可她愈是这样大度,帝王就愈发地心疼怜惜,卫景珩心底叹息了一声,她总是这样的和顺,怪不得以前总叫人欺负。
想到这些,他握住她的手,第一次直白地说与她这些话:“你该硬气些的,你该说出自己的想法。”
虞亦禾愣怔了许久,这样的话从来没有人与她说过。
所有人都在教她贤良淑德,温柔和顺,长辈的话,她听着就是,尊者的话她听着就是……她还是受了那么多委屈后才生出反抗之心,才渐渐走上了这一条路。
可是现在就有那么一个人告诉她,她要硬气些,叫她畅所欲言,她一时怔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半晌后才怔然道:“我人微言轻,说了也无旁人在意……恃宠而骄,是被偏爱人才有的东西……”
她也没想到这些存在心里许久的话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等她反应过来,帝王已经把她轻轻拥进了怀里。
“朕在意。”
他没说什么旁的话,只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却叫她忍不住要在他怀里哭出来。
第二次了,他说了第二次他在意。
可虞亦禾到底忍住了,在心底记下这一刻,将来若有一天她不再受宠爱,她也记着他的好。
他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待她不好过。
虞亦禾的手也忍不住攀上了他的腰,却又只虚虚也搂着,不敢太用力,仿佛一用力,这些就会像幻影一样消失。
帝王还不知晓其中的含义,须臾后放开她问道:“现在可以说真话了吧?”
却还是看到眼前的人摇头,然后又点点头。
虞亦禾看着面前耐心的帝王,内心愈发地觉得越与他相处,越会发现这位帝王的温和耐心之处,只是短短的一个月,绮清园中那沉默傲气的帝王已经在记忆中渐渐淡去了。
眼前这位在退下帝王冕旒时,也只是一个二十五岁的青年,他会招猫逗狗,如同寻常人家的贵公子一般。
这个时候虞亦禾就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位确实比她小上几个月。
卫景珩很有耐心等她说下一句话,可是半晌,他只看到虞亦禾目光柔柔地盯着他,倒叫他有些无奈。
“发什么呆?”
虞亦禾这才回过神,想了想认真道:“我……一开始确实有些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