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国公世子朱志福不学无术贪花好色谁人不知?府里庶子庶女的数量是嫡子嫡女的几倍之多,对于廖氏这个嫡母来说,可不就是“多子多福”么?前几天朱志福的第十七房小妾刚生下一个庶子,可不是“喜得麟儿”?
廖氏不用回头,光听动静就知道周围的人都在肚里笑自己,一张还算俏丽的脸蛋顿时涨得通红,偏徐念安这番话表面听起来都是好话,她想驳也不知该从哪儿驳起。
殷夫人解气地扫了眼坐在廖氏旁边面色难看的成国公夫人,回头继续与段夫人说话。
这时花厅外头忽蹙摸来一个丫头,鬼鬼祟祟地挨个与厅中女眷小声说话。
张家二太太看她装束是在前院那边伺候的,这般行事委实碍眼,便大声问道:“进来的是谁?”
小丫头吓一跳,忙过来行礼道:“回二太太,奴婢是在前头伺候的小月。”
“何事鬼祟?”
小月道:“是靖国公府的熙三爷叫奴婢到后院来找熙三奶奶。”
众人都去看徐念安。
徐念安面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事实上隻想扶额。
“他叫你来找熙三奶奶是有何事?”殷夫人问道。
小月道:“熙三爷叫奴婢告诉熙三奶奶,说……说……”
“说什么你直说罢。”大庭广众的殷夫人也不能叫这英国公府的丫鬟去与徐念安说悄悄话,遂道。
小月纠结一番,无计可施,干脆将眼一闭,大声道:“熙三爷说他听说成国公府朱世子的母亲和夫人都来了,他叫熙三奶奶不要怕,若是她们敢欺负熙三奶奶,他就去揍朱世子替她出气!”
话音落,满厅静谧。
少时,不知是谁先憋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廖氏恼怒地转头,还未来得及找到那个第一个笑出来的人,周围的人已都在笑了。
作为主家,张家二太太此刻是万万不能笑的,憋得脖子上青筋都贲出几根,绷着脸道:“知道了,下去吧。”
小月一溜烟地跑了。
张老太君怕朱家婆媳太过尴尬下不来台,一迭声吩咐丫鬟给诸位小姐夫人换茶。
成国公夫人想起还在家里养伤的儿子,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瞧着徐念安冷声道:“好歹也是世家贵子,成日里逞凶斗狠打打杀杀的,也不知成何体统!”
众人闻言,心中鄙夷,人家逞凶斗狠,也只打你儿子一人,你儿子呢?这些年来京中子弟被他欺负的不知有多少。如今倒有脸来说别人?不过是遇着了克星,拳脚上打不过,便只能嘴上占点便宜吧。
徐念安迎着她的目光道:“赵家本就是跟随太祖征战四方,从尸山血海里挣来的爵位,凶悍惯了。三郎这骨子里的血性乃是祖上遗传,天性使然,实在没办法,让夫人见笑了。”
这话一出来,有人当即就喷了茶。
虽说都是国公,赵家是货真价实的开国公,你朱家是什么?层次都不一样。
朱家婆媳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被人打完左脸还把右脸伸过去继续挨打,真是笑死人了!
看着朱家婆媳被挤兑得面色发青,偏又开不了口反驳的模样,厅中原本就与他们家不对付的夫人小姐心里别提有多畅快了。
作为主家,张家二太太心里却很烦,话说你朱家跟赵家有嫌隙,去哪儿解决不成?在这打什么嘴仗?说不过还偏要寻衅找事,活该被挤兑!真是讨人嫌!
她组织好说辞,正要起身打圆场,便听厅外一阵热闹,是荆夫人引了庆寿郡主和清湘郡主一行来了。
郡主身份高贵,张老太君也要亲自起身相迎,满厅的女眷自然也都跟着起身。
宁夫人一看进来的两位郡主,眼睛便是微微一眯。
很好,好极,赵姝娴跟那位清湘郡主,撞衫了!
一番喧哗热闹后,众人再次落座。
清湘郡主在众星拱月下坐定之后,目光往花团锦簇的厅内一扫,原本是想找徐念安的,结果就扫到了赵姝娴。
她身上竟也穿着织金孔雀羽妆花纱製成的裙子,虽说花样和她的不一样,但料子是一样的。
清湘郡主何许人也?她能容忍身份不如她之人与她撞衫?当即便站起身来走到赵姝娴面前,问:“你是何人?”
赵姝娴见她面色不悦语气骄矜,心中有些忐忑,却又不能不回,隻得起身行个礼道:“回郡主,臣女是靖国公府赵姝娴。”
“靖国公府几房的?”清湘郡主问道。
赵姝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问自己是几房的,老实答道:“五房的。”
清湘郡主打量着她道:“这织金孔雀羽妆花纱金贵难得,据我所知,便是地位超然如靖国公府,圣上也不过赏了两匹而已。你在靖国公府是身份最金贵?还是于家里有什么杰出贡献啊?竟也能得一匹穿身上?”
赵姝娴脸庞涨红,无言以对。
“清湘,那是人靖国公府的家务事,你追问作甚?快回来坐吧。”庆寿郡主道。
“不过闲话家常罢了,表姐你阻我作甚?”清湘郡主回了庆寿郡主一句,又催促赵姝娴:“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说话?”
赵姝娴能说什么?她素来讨厌徐念安伶牙俐齿,此刻却又恨不得自己能有她那样的口舌。
众目睽睽之下,她被如此逼问,窘迫得都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