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孤琴捂着嘴,表情一片空白。
许多记忆碎片从心底里浮上来,她恍然大悟地说道:“是了,她每次重病都戴着抹额,裹着被子,不见风,不洗头,一副气血极度亏损的模样,将养一个月才能慢慢活动。那时我没多想,现在想起来才发现,她这不是在坐小月子吗?”
黛石和余双霜惊呆了。
黛石不敢置信地问:“每隔一年半载就坐一回小月子,她怎么这么折腾自己呀!”
任孤琴倒是能理解,叹息道:“为了风月不要性命的人多了去了。深宫寂寞,被关在里面的男男女女都很难熬的。”
方众妙沉吟道:“她在宫里做过什么事,与谁来往密切,还得拜托九千岁去查。这个沈卉是我们找出无脸人的关键。”
任孤琴连忙点头:“我这就找人给小叔子递口信。他在我身边安排了几个人手。”
方众妙忽然低笑起来,“哦?他把手伸进了我的道场,却没跟我打招呼?”
任孤琴:“……”糟糕,闯祸了!
任孤琴连忙说道:“我再送一个口信,叫他来负荆请罪。”
方众妙这才收起阴阳怪气的笑容,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摆手道:“去吧,顺便把这封信交给谢斐章谢御史的夫人曹氏。”
任孤琴接过信,着急忙慌地逃出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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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氏乘坐马车回到平府,刚跨进二门就看见嫂子沈卉坐在客厅里喝茶。
她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敢表露,堆起笑容走过去,问道:“嫂子,你怎么没回自己家?哟,脸色还臭着呢?你走之后,我可是帮你骂了方众妙一顿。”
沈卉放下茶杯,抬眸看她,神色意味不明。
乔氏的笑容渐渐变得僵硬。
沈卉的眸光也越来越阴冷。
就在乔氏快要绷不住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道气呼呼的声音。
“叫你显摆!叫你奴大欺主!叫你倒背如流!狗奴才,贱命一条!我踢死你!”
乔氏认出儿子的声音,连忙走到门口往院子里看。
只见一名七八岁的男孩走在后面,连连用脚狠踹走在他前面的一名瘦弱男孩。踹人的男孩五官异常精致,身着奢华袍服,但满脸的戾气减去了他几分风采。
被踹的男孩穿着深蓝色粗布衣服,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双手捂着肚子一路踉跄,模样十分可怜。
漂亮男孩就是乔氏的儿子平子瑜,他的长相随了父亲,面如傅粉,俊美绝伦。
乔氏平日里很是宠溺儿子,今日因为心情不好,忍不住责骂道:“你踢水生做什么?夫子有没有教过你待人要谦和有礼?你看看你粗鄙的样子!”
水生是乔氏奶娘的孙子,因母亲难产而死,奶娘征得主家同意,把他接来平府照顾。
水生与平子瑜同岁,性情十分温和,乔氏便让他当了平子瑜的书童。这孩子幼时嘴馋,看见商陆结的果子便摘来吃,差点中毒死掉。还是嫂子费尽心思才给他救回来。
至此以后,这孩子就伤了脾胃,吃不下多少东西,身体骨瘦如柴,常年都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乔氏有时候见他,觉得他可怜,有时候见他,又觉得他讨厌,总之心里十分不得劲。
现在,她见了这孩子就觉得又可怜又讨厌。
平子瑜哭着说道:“娘,昨晚我说我要背完书才能睡,是水生劝着我,硬让我睡下的。他还说他也背不出,陪我一块儿捱夫子的板子。可是今天上课,我背不出文章,他却倒背如流,把我衬得跟个傻子一样。娘,夫子打我手心的时候,你不知道我多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