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情报都是她家小姐用望气之术推演的。杀妻、杀子、杀父母、杀亲族,因仇、因爱、因嫉妒、因钱财,种种血孽和动机,皆会在十二宫里有所显现。
她家小姐只需看上几眼就能洞悉一个人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她家小姐一个人就足以抵得上一支暗卫军团。
黛石拍拍胸口,对那府尹说道,“他们的罪行是真是假,你自己去审,反正我家小姐不会冤枉好人。”
府尹笑了笑,试探道,“虽然这些人都学了雅言,但依旧带着轻微的口音。偏生我对各地的口音都有研究,我听得出他们来自于不同的地方,而且相隔甚远。你家少夫人真是手眼通天,连他们在老家犯下的罪行也能查得这般清楚。”
其中有两名贼子来自于一南一北两个偏远州府,距离相隔万里。北方已经大乱,许多州府被蛮夷全城屠戮,杀得鸡犬不留。
便是皇家暗卫倾巢而出也休想在蛮夷铁骑的统治下查到当年那些事。
府尹用“手眼通天”四个字来形容方众妙的实力,一点儿也不夸张。
黛石装出一副骄横无脑的模样,肆无忌惮地说道,“这算什么。只要我家小姐想,她连皇帝今天晚上躺在哪个妃子床上都能知道。”
府尹嘿嘿一笑,心底却掀起惊涛骇浪。
能知道皇帝的行踪,刺杀皇帝怕也是易如反掌。先帝留下的暗卫完全有这个能力,只看方众妙有没有这个念头。
府尹心中焦急,连忙命衙役把五个贼人扭送去官府拷问。
等这五人招供画押,他便带着状纸去宫中复命。皇帝怕是已经等急了。
一行人举着火把匆匆离开,藏在暗处的余成望恍然大悟。
原来方氏所谓的震慑是这个意思。
她做到了!皇帝为了自保,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会贸然去动方氏。她一个小小的蜉蝣竟然撼动了擎天巨龙!
好谋略,好胆识,好手段!
余成望在心里连赞三句,杀心却更加浓重。他半点也不怀疑,若是不把方众妙尽早除掉,宁远侯府定然会变天。到时候,就算翰儿平安归来,恐怕也难以翻身!
“放火!”
余成望回头对侍卫们下令。
几名侍卫绕到后院,悄悄放了一把火。
黛石捏住姜雨柔的后脖颈,把人提溜进门,抬眸的一瞬,眼前是冲天火光。
余成望带着几名武功高强的侍卫暗暗行至姜雨柔的住处,却见一群官兵举着火把浩浩荡荡从长街尽头跑来,将此处院落团团围住。
余成望心中一惊,连忙带着侍卫们隐藏在远处。
四位族老也都派了好些人手,躲在附近偷窥。
忽然,院内传出姜雨柔的一声尖叫。
领头的衙役踹开院门,带着一群下属冲进去。之后便是刀兵相击之声,呼喝怒斥之声,惨叫求饶之声。
又等了片刻,五个黑衣人被衙役们反剪双手扭送至院外,强行压跪在路边,脸上的黑布早已扯落,露出五张不算陌生也不算熟悉的脸。
余成望定睛看了看,隐约记得他们白日里都参加过侯府的宴会。
莫非他们真是混入余氏宗族的外姓人?
姜雨柔披头散发地跑出来,脸色吓得惨白。
须臾,一名身穿官袍的中年男人伴着一名长相可爱的少女从阴影里走出,来到灯火通明之处。
余成望仔细一看,那少女正是方氏的大丫鬟黛石,中年男人则是临安府府尹。
二人看也不看哭哭啼啼的姜雨柔,只管盯着五名贼子。
府尹语气威严地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何冒充余氏族人?”
“我们不是冒充的,我们就是余氏族人!”一名贼子言之凿凿地说道。
府尹冷冷一笑,还想撂下几句“大刑伺候”的话,却听黛石慢悠悠地开口。
“大人,他们的底细,我家小姐早已经查得清清楚楚,容我向您一一禀报。”
黛石从怀里摸出一张写满拈花小楷的信笺仔细看了看,指着其中一名贼人说道:“此人逃难的路上杀了妻女,并食用了妻女的血肉,按律当斩!”
该贼人猛然抬头,表情惊骇。
他的确杀了妻女,但那天夜黑风高,四周无人,而且行凶的场所乃一处隐蔽山洞,很难发现。剩下的骸骨他用石头砸碎,撒入深深的山涧,随水冲走,此事只有天知、地知、我知。
这个女人从何得知?不可能的!
府尹为官多年,审问过许多案犯,只是扫去一眼就已经明白,黛石说的话一点不假。
府尹立刻下令:“给他上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