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结合这些时日陆时渊对陆清欢的态度，她本就出身风尘之地，如何看不出，陆时渊每每瞧向陆清欢的眼神根本就不是寻常小叔叔看侄女的眼神。
所以她才决定要来不败赌坊。
她想要看看约她来的人究竟是谁，又有何目的。
“县主想要怎么做？”
琉璃说完这句话又停顿了下，转而换了个口吻：“县主需要我做什么？”
乐安这才满意地笑了出来，“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是个聪明人，我既然约你过来，自然也想好了办法，保准将陆清欢悄然无息的除了。”
要将丞相府大姑娘除了，这话说出来还是挺吓人的，但琉璃好不容易从扬州那个小乐坊里爬出来，过上了这辈子都不敢奢想的日子，已经回不了头了。
乐安虽然是想利用她，可除掉陆清欢，对她确实有不少好处。
“倒是也不需要你在明面上动手脚，你放心，保准不会让你的丞相察觉出你在此事上动了手脚。”
乐安压低了声音：“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回去后你……”
“……”
暑期缓和消散，给渐渐转红的树叶平添几分金风玉露，陆清欢挑了几盆枯萎的残花让下人搬出去扔了，纵使到了秋日，朝欢院内经由女子精心养护，还是一片欣欣向荣。
陆乐芙今日念完书直接去找陆清欢，瞧女子正侍弄花草，连忙走过去道：“大姐姐，你今儿这么闲呢。”
陆清欢略挑眉，打量着神采奕奕的陆乐芙，“先前让你去读书跟杀猪似的，近来怎么如此听话了？”
陆乐芙撇撇嘴，“瞧你这话说的，什么杀猪，那人总是会习惯的，我刚开始拿起书是头痛，现如今被那个郝长安念得好像一日不拿书就成了什么罪过。”
陆清欢笑了笑，让阿顺去泡牛乳茶来，转而将剪子放下，“你今日来找我做什么？”
陆乐芙眼神里流过一丝窘迫，“还不是因为仲秋节快到了嘛，我听郝长安说，他那一日得去京城外办差事，也回不了家，所以我就想着……”
陆清欢抿出了几分不对劲的意味，盯着陆乐芙瞧了好一会儿，“你想着干什么？”
陆乐芙指了下朝欢院的小厨房，“你们院子里都是能人，要不教我做月团吧，郝长安怎么说也算我半个老师，仲秋节不能和家人团聚就算了，总不好落魄得连月团都吃不到的地步。”
她嘴唇上扬，沉吟了声：“是郝长安来跟你说自己吃不上月团的？”
陆乐芙哽了下，“他哪里会跟我说这个，我问他仲秋节那日还来不来给我上课，他说要外出办差，我这才知道的，那老族长不是常说为人要乐于助人嘛，我就发发善心咯。”
她忍不住笑了出来，陆乐芙脸色顿时赤红起来，“你笑什么，借不借人给我？”
她咳了声：“没笑什么，不过这月团我也会，刚好我现下没事，我教你吧。”
阿顺和晓真一同将食材搬到了院子里的石桌上，陆清欢倒是什么都还没说，反而是陆乐芙觉得不自在，一边跟着女子揉面团，一边转移话题：“对了，我听说咱们仲秋节是得去宝塔山吗？”
陆清欢一边干活，一边答：“先前每年都去放灯，今年应该也得去。”
陆乐芙又想起：“不过我最近听人说那宝塔山里头有个叫落莹的地方，是专门看照夜清的，你有没有去过？”
她思考道：“没去过，也没听说过，或许是最近才有的吧。”
陆乐芙兴奋道：“那到时候，你陪我一起去看咋样？自打从乡下回来后，我好久都没见过照夜清了。”
对方倒是没什么意见，“可以。”
月团的制作不算复杂，但陆乐芙素来是个没耐心的，没跟着陆清欢做多久，就趴在桌子上盯着人干活了，有一搭没一搭道：“先前听说你不会厨艺，怎么还会做月团？”
陆清欢给馅均匀裹上白糖，动作细致流畅，显然不是第一次做月团了，“最近才学的。”
“你也是才学的？那你是打算做给谁吃？”
陆乐芙困意来了，眼皮子都快粘在一起，可为了表达自己也在制作过程中出了力，勉强同陆清欢交流。
“……”
陆清欢尚且没说话，身边已经传来均匀的鼾声。
……
未时将过，陆时渊从端王府与赵宗炀商议好仲秋庆典之事后乘车回府，尚且还未用饭。
路过朝欢院之时，他正好嗅见了一股清甜诱人的味道，忍不住往里头多走了两步。
只瞧日光底下，女子一袭寻淡绯棉绣海棠裙落地，乌发松散地盘起，落下几缕碎发挡住了小半张侧脸，因着认真低头包月团，浓墨点缀过的睫翼缓慢眨动，唇也轻轻抿着，鼻尖不慎沾上几点面粉，不狼狈，反而温柔娇俏。
她在家中素来是寻常打扮，可落入他眼底时，却好像被一层光辉紧紧包裹住，光彩动人。
他先前那些年，从未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如此有力过，每每瞧见了她，就好像给心脏重新灌入了一层新的血液，过分热烈。
“小叔叔，你今日回来得这么早呢？”
陆清欢感受到目光，笑盈盈地瞧向他。
陆时渊偷看被人抓包，自觉心虚，也不好就这样走了，发觉陆乐芙也趴在一边，走了进去，“办完了事，就先回来。”
陆乐芙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睡梦中都惊醒过来，警惕地看向陆时渊，“二叔？”
陆时渊淡淡嗯了声，“你们这是做什么？”
陆乐芙指了下蒸屉，“在给郝长安做月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