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朝喊了好几声，陆时渊才将将回过神。
“我方才问您陆清欢还是不是跟从前一样呢？”
“不。”
陆时渊骤然出声，眼底的慌乱被仓促掩盖，无可奈何，“她…不一样了。”
沉默了许久，男子终究没答上话，陆朝等得也没什么耐性，便悄然从怀里拿出一个楠木盒子，塞进陆时渊袖底。
“二叔，听说你明日就要走了，这个你帮我转交给陆清欢吧，老族长说了等重阳会过来，不然我还真想跟着您去趟京城。”
说完，少年便羞赧离去。
陆时渊默然半晌，才将盒子打开，里头安安静静躺了一支白玉兰簪子。
他忍住想要将簪子丢弃的想法，定定地瞧了一会儿。
簪头的白玉兰素雅得过分单调，就像是灵魂空白的美物，胸无点墨，毫无内涵。
和他的清儿，一点都不般配。
*
旭日东升，鸡鸣戒旦。
在镇国寺住的这段时日，陆端远每日不过卯时便跟着僧人去大殿诵经，陆乐芙是个起不来的，陆清欢却不好如在家中时偷懒，日日随着陆端远早起诵经。
等回了住处，女子再伺候陆端远汤药，孝心极嘉，陆端远也看得明白。
若非陆清欢是陆时渊一手养大的，兴许他真会动让她当丞相府主母的心思。
“时辰不早了，鹤随待会儿要过来，你先去梳洗打扮吧。”
陆端远语气平和，略带笑意，“我方才听主持说，这两日是山神生辰，山上的姻缘树很灵验，到时候你与鹤随去看看吧，梁家老大人年岁甚高，你和鹤随的事情，再拖下去对你们不好。”
陆清欢闻言一愣，陆端远这话说得明白，言语之间，倒是有想要将婚事定下来的意思。
陆时渊临走时，对她说的那些话还历历在目，女子面色流露出的迟疑落入陆端远的眼中，他安抚：“你心里也不要有负担，我清楚，你和鹤随才相处没多久，方才我那话也就是个提醒，你自己琢磨琢磨吧。”
回了她自个的寮房，阿顺替她梳洗着，瞧女子脸色犹犹豫豫，于是出声：“姑娘，家主不是说了，梁公子不是良配吗？要不您还是别和梁公子去拜什么姻缘树吧。”
陆清欢蹙眉，还没说话，只感觉头皮一痛，回头斥了声：“怎么回事？”
阿顺连忙道歉：“是奴毛躁了。”
尖尖正好端着水进来，瞧这状况，忙接过阿顺手里的梳子，“要不奴来试试吧。”
陆清欢看向尖尖，“你会梳头？”
尖尖颔首，“先前在李家，三姑娘喜欢研究发髻，正好奴最近学会了一款新的发髻，不若给您试试看？”
阿顺看了眼尖尖，欲言又止。
“那你试试吧。”
陆清欢神情烦闷，闭了会儿眼的功夫，尖尖出声：“姑娘，好了。”
她睁眼，瞧铜镜中倒映出的女子发髻饱满高耸，犹如天边云团，随性又不失得体，很抢眼。
“你这手可真巧。”
她惊讶地抚过鬓角，尖尖面热低头，“不入流的功夫，让姑娘见笑了。”
陆清欢转身，笑容很满意，“日后你便不用洒扫了，负责给我梳妆打扮吧。”
给主子梳妆打扮本是贴身侍女的活儿，先前一直是阿顺负责的，尖尖来了不过两日，便顶替了阿顺的位置，后者自然难堪。
“姑娘…那我……”
阿顺咬着唇，有些不满。
陆清欢淡淡瞥了眼阿顺，“你和晓真便先待在院子里吧，这段时日让尖尖跟着我就行。”
尖尖犹豫地看向阿顺，“阿顺姐姐，我……”
阿顺红着眼哼了声，扭头便跑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