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端远早料到男人会用这话噎他，笑道：“十郎，你若要用朝局动荡不安来搪塞我，那实在没有诚意。
不说你父亲成亲的时候还天下大乱，就连你兄长刚刚成亲不到两年，就有了殷贵嫔之事，兵戈扰攘，仗一场接着一场打，他不也和你嫂嫂生下了乐芙？
如今天下太平没有战事，皇帝也还活着，两个皇子虽然明争暗斗，但始终没有越过雷池，你是不是过于杞人忧天了？”
殷贵嫔……
听到这个名字，陆清欢抿直的唇线越发僵硬。
当年陆老将军和陆大郎就是死于殷贵嫔家族挑起的战乱，殷家羽翼丰满，起兵造反，若非陆家平乱有功，只怕现如今这个天下姓的就是殷了。
“还是说……”
陆端远的语气沉了下来：“那孩子乱了你的心。”
老人家这话让陆时渊面庞一瞬间沉凝下来，“从祖父这是何意？”
陆清欢眼睑微抬，瞧着窗户上倒映出的身影，缓缓向陆时渊逼近。
“清欢虽然不是陆家的血脉，但你养了她这些年，我清楚，你对她是有些感情的。”
“有句不好听的话，从祖父要问你，你愿不愿意回答？”
陆时渊：“您说。”
陆端远寒声：“你对清欢有没有男女之情？”
“没有。”陆时渊的回答很快，且掷地有声，不容人怀疑。
陆端远的脸色这才缓和些：“既然如此，那便算我多心，你心里没有人，从祖父替你看中了一个。”
陆时渊沉默了很久，或许是因着陆端远先前的质疑，他此刻不得不问：“谁？”
“昔日与你父兄并肩作战的张太尉，他有一女，比你小四岁，性情温婉贤惠，张家亦是武将世家，立下的功绩无数，与咱们陆家也算门当户对了，张太尉之女也当得陆家主母。”
陆端远言辞完满，显然是早早便准备与陆时渊说了。
里头一片沉寂，陆清欢躲在门外，静静地等待陆时渊的回答，她还记得在一片漆黑的库房里，陆时渊抱着她说一辈子不会离开她。
手心里一片粘稠，高烧才退，她背后还虚汗淋漓，越是沉默，她胸腔里的跳动就越发猛烈。
“……”
默然了太久，就连陆清欢都以为等不到回答了，门内传出陆时渊淡淡的一句话，就好似在她耳边响起一般。
她嘴角上扬了起来。
就连回了朝欢院，晓真瞧她脸色都没发觉异常，照常询问：“姑娘见到了丞相？”
“没有，老族长在他屋子里。”
以防阿顺察觉，陆清欢重新坐回了被褥里，拿起枕边的荷包开始缝制。
晓真一边喝茶一边搭话：“老族长去找丞相做什么？”
“给他说亲事。”
女子语气淡定，但晓真一口茶全呛了出来。
看陆清欢反应淡定，晓真还是笑了笑，“看姑娘的表情，丞相肯定没答应。”
针线穿过布料上稀疏的针脚，陆清欢抬起了眼，直直看向她，“他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