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像是感知到了我的目光,他忽然转过头,看到了站在原地的我,然后他长腿直迈,快步朝我走来。
“音洛。”释东嘴角微微翘起,笑着说,“我还以为我迟到了呢。”
我迷惑地看向他,问:“你是在等我?”
“对啊,我们不是跟林小姐约好了今晚一起吃饭的吗?”
我细问之下才知道,林杳杳不仅给我发出了邀请,还亲自给释东去了电话。
说是提醒他不能迟到。
但林杳杳不知道的是,我压根就没打算叫上释东。
闹出乌龙了。
“音洛,”释东似察觉出了我的心思,带着歉意说,“找律师一事是我帮了倒忙,这一次,你可得给我这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啊。”
看吧,什么事到了释东口中,都变得悦耳起来。
明明是我欠了他人情啊。
但看着他这副虔诚的表情,我实在没法张口让人离开,只能叹了口气说:“这事不能怪你,要怪,就怪我太心急了。”
释东咧嘴一笑,漫不经心道:“既然我们都有错,那就一起将功赎罪好不好?”
我刚准备回应,耳旁就响起了林杳杳的甜软声:“音洛姐,释教授,这么巧。”
我寻声望过去,只见林杳杳挽着周庭柯的胳膊人畜无害地站在不远处,一张小脸上写满了活泼和天真,真真切切地演出了几人偶遇的意外感。
怎么看,都不像是装出来的。
而站在她身侧的周庭柯目光如炬,深邃的瞳孔里泛着幽幽的波光,眉宇间显现的,是毫不掩饰的厌恶感。
也对,林杳杳演得再像,可在周庭柯的心里,白音洛,已然是一个颇负心机的利己主义之人。
就像在此刻这种不算意外的意外相遇里,我白音洛,也是揣着一肚子的心思而来的。
精心设计出了这场巧合。
但,心机又怎样,达到目的才更重要不是吗?
于是我热情上前,若无其事地打招呼:“周总,林经理,我们还真是,缘分不浅。”
一百天纪念日。
我仔细咀嚼着这句话,再联想昨晚男人那张充满欲念的眼,一时间像是嚼了一颗未成熟的橄榄,满口都是苦涩。
我本以为,像周庭柯那样一个日理万机矜冷严肃之人,是不会记得他口中这些“无关紧要”的日子的。
但你看,人家不仅记得,还细心地定了包间,要跟林杳杳一起庆祝呢。
这是在我们有交集的过往六年里,从未有过的存在啊。
而林杳杳,却选择了这样一个值得两个人单独庆祝的日子,邀请我。
“合适吗?”想着糖糖的前程,我强压住心口的不适,问:“万一惹怒了周总,我们可就是罪大恶极了。”
昨晚我已经得罪了他一次,现在可不能再出其他乱子。
闻言,林杳杳马上给了解答:“没什么不合适的音洛姐,毕竟是‘偶遇’嘛,而且,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我跟庭柯提什么,学长都会答应的。”
她说得笃定,我知道,那是周庭柯日日夜夜浇灌出的自信。
我蜷了蜷手指,说:“让林经理费心了。”
“音洛姐你太客气了,”林杳杳扑闪着那双大眼睛,笑着说,“这次的事,我看得出来大家都挺焦头烂额的,其实我心里也很过意不去,毕竟事情因我而起,我不想以后大家心里有疙瘩。”
林杳杳说这话时神色真诚,真诚到,我无法去怀疑它的真实性。
“另外,音洛姐你难道不希望缓和一下庭柯跟释教授的关系吗?”林杳杳见我没立即做回应,期待地看着我,小声道:“我感觉,他们之间……像是有什么误会,我就想啊,既然有误会,说清楚是不是更好?”
林杳杳说得很有道理,可我莫名的,有点抵触。
但考虑到人家一片心意,我就事论事道:“你有把握说服周总?”
林杳杳眉眼弯弯,笃定道:“音洛姐,你应该知道的呀,庭柯本来就不是斤斤计较的人,现在他不过是在气头上,但是今晚是我们在一起的百天纪念日,学长肯定会问我想要什么礼物,到时,我就提和解一事,学长没有理由拒绝的。”
是啊,面对百依百顺的掌心宠,周庭柯又怎么舍得拒绝呢?
既然林杳杳都不介意,我又有什么可回避的?
毕竟,有些事一旦牵扯到法律,还是十分棘手的。
我得理智些。
林杳杳似看出了我的心思,又追问了句:“音洛姐你觉得我这个主意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