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中落针可闻,可是在这种无比安静的环境中,秦铭耳畔莫名听到低语声,近在咫尺。
他一把拎起长柄乌金锤,身体如同猎豹般绷紧,那不是错觉,甚至他刚才还看到模糊的影子。
窗外夜色深沉,房间中的太阳石渐趋暗淡,倏地一闪,彻底熄灭,全面陷入漆黑的死寂中。
还好,秦铭耳畔的喃喃声也已消失。
片刻后,他再次去触碰那本页面翻卷、磨损较为厉害的皮质刀谱,很安静,什么都没有生。
他拿起刀谱,房间太黑了,已看不清页面上的文字,而此时也没有异常再生,难道刚才仅是错觉?
秦铭立刻出门,来到村口的火泉畔,捞了几块莹灿光的石头,快回到家中。
他一手拎着大锤,一手翻动陈旧的刀谱,依旧很平静,并无喃喃低语声出现。
“刚才幻听了?”
很快,秦铭不再分心,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带着斑斑古意的皮质页面上,认真研读前人的心血结晶。
“唉……”
就在这一刻,秦铭寒毛倒竖,不仅在这种极静中听到低语,还有清晰的叹息在耳畔回荡。
并且,一个白苍苍的老头子在这昏暗的房间中出现,破烂的衣服上血迹斑斑,在秦铭眼前晃动。
房间中的温度似乎都降低了几度,那新带回来的太阳石好像都跟着暗淡下去了。
秦铭反应神,直接给了他一记锤刀。
叹息声消失,破衣烂褂且染血的老者也随之不见。
这是什么情况?这个世界在秦铭眼中不一样了,他面色凝重,仅是研读一本刀谱而已,竟这么离奇。
他攥着长柄乌金锤,仔细打量房间,太阳石依旧很亮,温度似乎也没有下降过,一切都恢复了。
“这是一本妖书吗?”秦铭盯着刀谱,它以兽皮装订而成,应该有些年头了,每个页面都磨损了。
“还是说,我吸收了那种液体,导致精神头太足,所见所听,皆出现异常?”他仔细琢磨。
最后他一咬牙,暂时豁出去了,决定以静制动,不准备提前动手了,看一看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
秦铭一手持锤,一手翻阅刀谱,房间除了翻动皮质页面的声音,再无其他声响,直到他彻底沉浸进去,专心研读各种搏杀技巧,那低语声再次出现,且一个披头散的老者染着血,站在前方不远处。
“时间不多了,留本刀谱吧,唉,可惜了,我之刀道难以尽描述,注定要失传部分,可惜了我的半生心血。”老人在叹息。
然后,秦铭就看到他伏案书写,接着一道又一道刀光出现,似要撕开夜幕。
老人每次落笔完成一式刀法,前方就会浮现出他当年练刀时的景象,以及他的种种情绪,心得,以及对刀式的理解。
秦铭立刻意识到,这件事对他影响有多大了,多么重要,吸收“边角料”中的液体后,让他看到的世界彻底不同了。
当他精神高度专注时,透过这本古书,体会到了著书者的心绪,情感上共鸣,对刀法的理解越了书上的记载。
秦铭自认悟性很高,学什么都非常快,早先在山中翻阅刀谱时,并未觉得难练,很快就把握了其中的要义。
但眼下这种情况,已经不是涉及悟性的问题,而是他能见证刀谱是怎样诞生的,共鸣了老人练刀时的精神,那涉及到了经验,体悟,以及对这种刀法最为本质的理解。
“这本刀谱承载着一位老人的半生的心血,我与之共鸣,再现了当年的种种真实情景……”
秦铭短暂分心,又退出那种真实的场景。
随后,他扔下乌金锤,坐在放着太阳石的铜盆前,从头开始认真研读这本刀谱,心神全部投入在当中。
果然,他越是专注,精神越是集中,那些声音,那些画面,那种情绪与心神上的共鸣越清晰。
一时间,他看到老者仰望夜空,沉思刀法后,以雪亮的刀芒贯穿夜色。
随后画面再转,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老人有了新的感悟,持一口木刀站在大雨中,划出了惊心动魄的一刀,仿佛有截天之意,木刀爆的光彩似压过夜空中的闪电,斩破黑暗。
秦铭激动到心神抖,在刀谱上根本没有这一式,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妙式,是心灵升华才能展现的一刀。
这种玄而又玄的感觉,很难落于纸面上,所以老人才叹息,他的刀法注定要失传部分精华。
但是现在,秦铭见证了,且情绪与精神上的共鸣,他彻底把握了那一刀的精髓。
在随后的刀法中,老人在深山中苦修,斩杀巨兽。
接着他在风雪中独行,与多名强敌大战,失去了一臂,他被重创后远遁,在暮年将一柄断刀葬下。
此后,他独居养伤,深居简出,静坐五年后,挖出那口断刀,再次出刀时,那在雨夜中可截天般的绚烂刀光更为霸道了,像是山挡劈山,海阻平海。
他越年老越气盛,走的不是返璞归真、归于自然的刀意,而是一路高歌向上,直至那恐怖的刀光要焚烧掉他那枯瘦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为止。
老人再次远行后,以断刀横扫所有对手,最后回归到了静坐五年的地方,他葬刀,留书,自己也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