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凝霜伤怀含泪道:“先皇后无儿无女,视儿臣为己出。她弥留之际,告诉儿臣这条密道的所在。”
这时,皇后从石门里钻了出来。瞧见眼前的阵仗,慌里慌张躲到了君主的身后。
兰凝霜红着眼,怒指着皇后骂道:“是这个恶毒的女人,害死了先皇后,又害死了我母妃的儿子,若非她下毒,我母妃怎会胎死腹中。她又怎能母凭子贵,坐上皇后之位。”
皇后哆哆嗦嗦,大气都不敢喘更别说反驳了。
西昌国的君主看了一眼兰凝霜,又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太子。他心知大势已去,今日不死也会受尽屈辱。可既要死,万万不愿做糊涂鬼,死要死个明白。
他扭头冲身后的皇后,喝道:“你说,公主说的,是不是真的?”
皇后起初害怕,这会子亦认清事实,怕是难逃一死。再不是平日里的温柔样,抓紧君主的胳膊,不屑道:“人都要死了,说那些前尘往事又有何用。就算是本宫对不住她们,到了黄泉自会向她们赔罪。”
君主的胳膊一僵,陡地没了力气,小太子身子往地面坠下。吓得皇后惊悚尖叫,千钧一发之际扑过去,接住了小太子。
兰凝霜鄙夷道:“父皇,莫非要说一直被这个女人蒙在鼓里不成?”
“朕,确实是被皇后蒙骗了……”
满腔的恨意盈满兰凝霜的心口,她嘶吼着,大喊大叫打断:“我母妃呢?我母妃难道不是父皇下令赐死的?”
君主哑口无言,闭上眼挤出一滴泪,似有悔恨道:“朕以为你母妃争宠下毒,致使皇后小产,父皇本就子嗣凋零,气急之下赐死了你母妃。事到如今,父皇无话可说。”
兰凝霜痛苦悲笑道:“无话可说,那儿臣不妨告诉父皇。我母妃在我和亲离京那夜便服下了月归西。可惜,到了还是逃不过这个毒妇的算计,不到毒发就被害死。今日我就替先皇后,替我母妃,杀了这个女人。”她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短匕,朝着皇后刺了过去。
皇后抱着太子,眼见白刃逼近,抛下小太子又躲到君主的身后。
兰凝霜的眼神邪恶,手腕一收向下重重刺去。噗嗤一声利刃入腹,喷溅出无数血珠。
君主与皇后愕然,那刀刃插~入的是小太子的心口。
君主反应过来来,一把推倒了兰凝霜。蹲下来去探小太子的气息。可惜小太子微微睁目醒转过来,连声痛苦的呻~吟都来不及发出,便口吐鲜血抽搐几下,没了动静。
兰凝霜摔倒在地,正撞到腹部。她面部狰狞强忍着痛感,一股热流涌出似要带走她的体温。她低眸望去,□□已被血水染红一片。
她疯癫笑道:“哈哈,也好,终究你是个孽障。”
皇后反应过来,嚎啕着抢到儿子跟前。
君主眼见唯一的儿子断了气息,杀气腾腾拔出心口插着的短匕,毫无留情捅向兰凝霜的心口。
这时,士兵群里冲出来一个男子。一脚踢飞了西昌国的君主,抱起了口吐鲜血的兰凝霜。
兰凝霜紧紧抓住男子的手,艰难言语:“你,终于肯见我了……”
男子却是元晟,如今的他没有了往日的英朗,不修边幅胡子拉碴,似乎有意不让人认出他本来的样貌。
元晟的眼底有一丝哀伤,启齿却十分无情道:“你放心,夫妻一场,我定会为你收尸。”
西昌国的君主爬了起来,一群涌过来的士兵将他与皇后按押住。那个皇后已然哭晕了过去。
萧景飏的眸色淡漠,无声挥手下令,二人被架着离开了此处。
这时,两匹快马飞奔而来。
马背上的人,是俞百川与汪宁。
俞百川黑了不少,男子气概更浓,铿锵有力奏道:“陛下,西昌国京都的一切都已在管控之中。”
萧景飏面有疲色,对汪宁嘱咐道:“汪宁,你留下守着,他若有所求,尽量满足他。”
萧景飏说的是元晟,没有直呼其名,是为了在其他将士面前,为他留几分颜面。
汪宁应下,萧景飏与俞百川一同策马离去。
隆冬阴冷,寒风掠过卷落树上为数不多的枯叶。
汪宁下了马,对于元晟仍有几分敬重。这一路厮杀奋战,元晟皆是不畏危险首当其冲。
元晟掏出一条帕子,将兰凝霜嘴角的血迹擦干净。
兰凝霜的眼神溃散,惨白唇瓣抿动,喃喃自语道:“我好冷啊,你能抱抱我吗?”
元晟瞅着枕在他臂弯里的兰凝霜,依旧冷漠道:“我这不是抱着你呢。”
兰凝霜强撑着余力,将头贴近他的胸膛。可惜触碰到的却是冰冷的铠甲,似乎隔绝着他从前的温情。
“我走以后,求你,保住花奴的命。她,她怀了你的孩子。”她颤抖着抬手,想要抚摸元晟的面庞。
元晟宛若死水的眼波,猛然间有一丝震动。他没有欢喜,满口憎恶道:“你们主仆,又要算计我什么?”
兰凝霜心如明镜,元晟恨她。不过她爱慕他的心真真切切是真的。可惜了,到头来落得犹如仇人。
“国灭,身死,我又能再算计什么。花,花奴她,所做之事,不过是两国相争各为其主罢了。求,求你了,看在孩子的份上……”
这句话深深戳中元晟的痛处,他骤然间将兰凝霜放置地面。
他起身,居高而下蔑视着,躺在血泊之中昔日的枕边人,厌恶至极道:“这就是,你们主仆的算计,以此总能留下一人的性命。兰凝霜,我与你早已恩断义绝,我与花奴更无情意,你觉得我会为了一个拥有敌国余孽血脉的孩子妥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