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神色匆匆,撂下一句:“要打仗了,这城里的守将都走了,赶紧都逃命去吧。”便慌忙跑了。
男子说的不清不楚,江木槿以为是要与北梧国开战。
天色已晚,当下先寻一家客栈住下再做打算。
走了一盏茶后,进了一家名为“迎客楼”的客栈。
客栈内,掌柜的与店小二无精打采趴在柜头案上。
瞅见几人进来,掌柜的立马来了精神,拍了一下店小二的肩膀,催道:“快,快,迎接几位贵客。”言毕,一脸谄媚亲自迎了过去。
掌柜的打算一圈几人,笑问:“几位是外乡人吧?”
虽说侯有范是个太监,外表看着还算个男人。挺身而出,故意板着脸做出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回道:“问东问西,怎地,你是官府之人吗?”
掌柜的好脾气,依旧笑脸迎人:“随口问问,大爷莫怪。”
侯有范摆起架子,掏出一定金子塞到掌柜的手里,豪气道:“准备两间上好的厢房。”
掌柜的两眼放光,见钱眼开笑得合不拢嘴。一边在前带路,一边陪笑道:“楼上天字号,大爷请随我来。”
二楼,四人住进了天字号最后相邻的三间厢房。
最后一间,江婉莹与何婆婆同住。
江木槿住中间,侯有范住在最外间。
一路舟车劳顿,几人也懒得下楼用膳,便让店家送饭入房。
晚膳后,江木槿让侯有范出面,向掌柜的打探有关两国开战的消息。
江木槿则在二楼,居高临下观察着。待侯有范上楼,便先一步进了江婉莹的房内。
很快,侯有范叩门而入。
“打探清楚了,是我朝要与西昌国开战。”
侯有范这话,令在座的三人无一不震惊。盛梁与西昌国结下秦晋盟约不足一年,怎会突然开战。
侯有范继续道:“这城里的驻兵,前几日便被调离。说是奔赴战~场增援,可百姓们惶恐不安,觉得北梧国定会趁机而起。说不定过几日便会打过来,好多百姓举家迁移,这城里已然空了一大半了。”
江木槿看向江婉莹,问道:“莹妹妹,你有何打算?”
江婉莹思虑一番,愁容满面有些灰心丧志,回道:“倘使北梧国当真要伺机而动,我们这些人又能逃到哪里去。算了,逃了一路了,我也逃不动了,也不打算逃了。留在此处,买个小宅子住下。能活几日,是几日吧。”
何婆婆握住江婉莹的手,赞同道:“不论你做什么决定,祖母都陪着你。”
江婉莹顾不上感动,对侯有范道:“侯有范,你若想走便走吧。”说着起身,欲去包袱里取银票与其做散伙费。
侯有范扑通跪地,诚心实意道:“主子,我侯有范无处可去,你若赶小人走,还不如一刀杀了小人呢。”
江婉莹取出一千两银票,折返到侯有范面前。弯腰扶起他,叹道:“这是一千两,你莫要嫌少,原本就是我牵连了你。”
侯有范推搡着,重新跪下,带着哭腔道:“主子说什么呢,小人不会要银票,也绝不离开。”说完,磕了个头,抹着眼泪开门出去了。
何婆婆开口劝道:“这孩子也是个苦命人,你就不要逼他走了。”
江婉莹没做声,反倒对江木槿客气道:“木槿姐姐,你有何打算?”
“送佛送到西,待你安顿下来。我便离开,继续游历四方。好了,夜深了,早些歇着吧。”
待江木槿离开,何婆婆幽幽叹道:“莹儿,你说句实话,你可后悔离开陛下?”
江婉莹整理着银票,坦坦荡荡回道:“这一路只顾逃亡,顾不上想那么多。后不后悔的,日后再说吧。”将银票放回包袱里,压在了枕头下面。又将房门落闩,这才扶着何婆婆一同歇下。
转眼几日后,江婉莹以五百两银子在城东买到一座二进院的小宅子。正因为主家急着脱手搬离原州,这才如此低的价格买到手。
这宅子原先的主人,是一位教书先生。门户虽说不大,却处处布置的清雅。
虽说没有大户人家的花园,却种着一小片竹林。
三人搬进去,住着倒也宽敞。因着何婆婆年岁大,让其住在主位正房。
江婉莹住东厢房,侯有范则住西厢房。江木槿非要住正房旁的耳房,在此住了几日。一日天未亮,留书一封便悄无声息离开了。
为了掩人耳目,三人以祖孙相称。并不好以真实姓名示人,随何婆婆的夫家对外声称姓钱。
起初半月,江婉莹惶恐不可终日,住的不踏实。生怕不知哪日,便被人识破了身份。
半月后,城中突然来了新的驻兵。
隔日,皇榜昭示。西昌国的兰凝霜公主毒杀了当今皇后,两国正式开战。
江婉莹仍做男子打扮,挽着何婆婆呆立在皇榜前。
这城里人走的所剩无几,也无人围观。
江婉莹将皇榜来来回回看了两遍,依旧是难以置信。皇后死了,萧景飏御驾亲征。
何婆婆识字不多,看不大明白皇榜上的内容,忍不住问道:“这上面写了什么?你为何如此震惊?”
萧景飏好不容易有了子嗣,被兰凝霜毒杀想必是痛心入骨。不然也不会不顾危险御驾亲征,毕竟皇后是他的正妻分量不一般。
侯有范跑遍了全城,好不容易买来一些萝卜青菜。如今城中留下来的百姓甚少,更别说做生意的人了。
侯有范挎着菜篮到了二人身边,他方才已看过皇榜上的内容。鬼鬼祟祟推了推江婉莹,低声道:“主子快些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