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守信立马命人进来,强行拖走了哭闹不止的慕娴妃。
耀眼的白日升起,哭闹的喧哗落下。
萧景飏本就没什么胃口,随意用起了清粥。他与江婉莹缘起正因一碗粥,御膳房的手艺明明令白粥香醇浓郁。可他食不知味,味同嚼蜡甚至觉得苦涩不堪。
只用了半碗,便撂下汤匙,起身去向了御案前。
郝守信不敢劝膳,瞧着陛下也无再用的意思,便命宫人撤膳。
萧景飏拿起一本奏疏翻看,郝守信过去一面研起朱砂墨,一面小心翼翼道:“陛下,元默侯爷与元晟将军,在宫门外跪了一夜,请求面见。”
萧景飏眼皮不抬,似笑非笑道:“那就宣吧。”
昨夜莫峥嵘前来禀奏,说是花奴去了元晟的老家远洲。长跪一夜,这对父子这般作态又为哪般。
少倾,元默扯着五花大绑的元晟入殿跪拜。
事到如今,萧景飏再无好脸色。坐在御案后,也不免礼,直截了当问道:“元侯爷这是作何?”
元默重重磕头,诚惶诚恐道:“臣教子无方,深知罪不可赦。求陛下看在我元家三代忠良的份上,饶犬子一命吧。”
萧景飏放下朱笔,阴阳怪气道:“教子无方?那元侯爷说,朕该如何处置方才妥当,不会伤了元侯爷两朝元老的心呢?”
经过昨夜,元默想就想好一切应对。又磕头,卑微回道:“罢免犬子一切官职,充军入伍为普通兵卒。让他冲锋陷阵,上阵杀敌为国战死,死得其所,方能不负皇恩,不负祖训。”
萧景飏嘲讽笑道:“元侯爷倒是想的周到。”他望向伏首不起的元晟,对方似乎一直有意避着他的目光。
元默听出言外之意,分明是说太便宜元晟了。可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如是又道:“陛下英明,断不会因为一名女子,诛杀有功之臣。倘若真要杀,臣愿意替犬子偿命。”
女子?
萧景飏这才明白元默父子因何而来,莫非元默知晓江婉莹的去向。他心跳加快,莫名其妙有些欢喜,忍不住追问道:“江婉莹呢?朕要亲自审问她。”
“犬子安排花奴,送悦妃娘娘去了臣的祖籍远洲。”
元默的回话,让萧景飏的欢喜更甚。昨夜莫峥嵘已然派人去往远洲,如此说来不日江婉莹便能回京。
萧景飏突然起身,走到二人面前,眼光盯着元晟,却对元默命道:“元侯爷先退下吧,朕有几句话要单独与元晟说。”
元默应好,当真陛下的面也不好提醒元晟好好回话。忐忑不安爬起来,退到了殿外。
萧景飏上下打量着元晟,对方身上有股不甘心。
“朕,问你,你与悦妃之间可有越轨之举?”萧景飏压着醋意,尽力平和相问。
元晟缓缓抬头,与之四目相对。一副不怕死的模样,倔强道:“回陛下,她原就是罪臣的女人。如今也不过是物归原主。”
剎那间,妒火中烧。萧景飏飞起一脚,将元晟踹翻在地,怒道:“物归原主?她不是个物件,任你想要就要,想丢便丢。”
元晟忍着腰间的剧痛,仍旧嘴硬道:“求陛下成全,将她赐还与罪臣。”
萧景飏不怒反笑,笑得阴森:“还是先想想,你有没有这个命吧。”
元晟直起腰身,问道:“陛下,要杀臣?”
萧景飏鄙夷道:“放心,朕,暂时不会杀你。对了,那幅布兵舆图可还在你手里?”
元晟猛然打了个寒颤,他明明记得回府后,便将舆图放在书架之上。可昨夜,他遍寻几次不见舆图的踪迹。此刻被陛下问起,莫名起了不祥之感。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舆图有没有丢失?”
萧景飏说了这句,不等对方作答,很快又道:“或者说,兰凝霜有没有偷走舆图?”
一语惊醒梦中人,元晟愕然顿悟,惊慌道:“陛下,为何如此问?”
“朕之所以给你舆图,就是为了试探兰凝霜主仆二人。因为朕实在是想不明白,那个花奴为何要背叛自己的主子兰凝霜,将潜伏在我朝的细作名单轻易奉上。朕可不信,花奴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会到了卖主叛国的地步。”
元晟听完这话,与花奴之间的过往种种飞过心头。桩桩件件联系起来,不由神湛骨寒。难道他被花奴骗了,打从一开始这便是对方设下的阴谋。
元晟不安回道:“舆图确实不见了。”
萧景飏表情凝重一夕,忽而仰首轻狂笑道:“真是天助我也,不枉朕一番筹谋。”
元晟不想自己又在陛下的算计之中,难以置信道:“陛下,莫非是故意为之?”
总算有一件高兴事,萧景飏笑道:“舆图是假的,等西昌国拿到假的舆图,定会按照舆图部署兵力,我~军便可轻而易举拿下西昌国。”
元晟一惊一乍道:“陛下,花奴恐怕会对婉莹不利。”
萧景飏自然想到过这些,了然于胸镇定道:“花奴定当不会杀她,或许只是想要一个威胁朕的人质,来日作为交换兰凝霜的筹码。朕,问你,花奴当真会听从你的命令,去往远洲吗?”
元晟摇首,面有悔恨道:“回陛下,如今想来,花奴一直在欺骗罪臣,只是想利用罪臣的身份,拿到舆图,逃离京城。想必她不会去远洲,应当会想法设法回到西昌国去。还有,京城中仍有西昌国的暗探。”
萧景飏当机立断传召:“传,莫峥嵘。”
待莫峥嵘来以后,元晟将那日城南暗探的住所相告。
可惜等莫峥嵘带人奔去,早已人去房空。向街坊四下打探,得知那暗探多年伪装成一名羊倌。昨日一早出城放羊,至今未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