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包含太多的冲击力,萧景飏愕然惊起,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失火?遇刺?下落不明?”
莫峥嵘伏首磕头,惶恐道:“是慕晚思派人做的。”
萧景飏冲到莫峥嵘面前,声色俱厉道:“人呢?悦妃,人呢?”
莫峥嵘额上渗出冷汗,小心翼翼回道:“那夜遇刺之后,便下落不明,不知是死是活。”
萧景飏的心口陡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更有无穷无尽的恐惧。上一次误以为她身亡,那时是隐隐作痛。这一回,情根深种痛彻心扉。
四肢百骸宛若坠入冰河之中,全身僵立无法动弹。又如溺水一般喘息不得,憋得他重重咳喘了一声,狰狞吼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颅顶上传来的龙颜震怒,更令莫峥嵘战战兢兢,他口齿不利回道:“慕,慕晚思虽说死不承认,可,可刺杀悦妃娘娘的刺客,经臣调查确实是慕晚思府上的死士。”
昨夜莫峥嵘严刑逼问,慕晚思几度昏厥过去,愣是一字不吐。隐匿不报,本就是欺君之罪。莫峥嵘不敢再耽搁下去,一早便入宫请奏。
萧景飏揪着心口处的衣衫,忍着锥心之痛,用仅存的理智,盘问道:“朕先不追究你延误不报之罪,事发过去一日了,这一日,你都做了什么?”
“臣,已将全京城的客栈搜遍,四处城门皆派人拦行盘查。”
隔着衣衫,萧景飏死死掐住自己心口处的皮肉,似乎想以此缓解痛楚。努力镇定下来,声若病中无力道:“去,带慕晚思的子女去见他,他若不说,便在他的子女身上划上一刀,直到他肯说为止。”
莫峥嵘愣了一瞬,陛下素来宽仁,一向不屑滥用酷刑,不想也有如此狠辣之时。迟疑一刻,慌忙起身欲告退。
萧景飏定了定气息,又道:“朕随你同去。”
莫峥嵘偷瞄向陛下,见其面色苍白,忧心劝道:“陛下,龙体要紧……”
“闭嘴,立即随朕出宫。”萧景飏愤然拂袖,怒气冲冲先行到了殿外。
郝守信不明所以,顺嘴问道:“陛下,可是要摆驾中宫殿?”
昨夜萧景飏并未宿在中宫殿的偏殿,而是回了勤政殿。本打算一早悄悄返回,省得被太后发觉数落。
萧景飏理都未理,健步如飞奔下石阶。甚至奔跑起来,仿若快上一步便可到达心之所向之处。
纵是一身本领的莫峥嵘,竟也被远远甩在身后。郝守信哪里追得上,被两名太监架着在后狼狈追赶。
日头渐高,流云慵懒。
郊外树林中,一辆马车停在那里。
花奴牵着缰绳,安抚着马匹。元晟从马车上将侯有范扛了下来。
“这人留不得了。”元晟轻飘飘撂下这一句话,将侯有范往河边扛去。
留不得,这是要杀掉侯有范。
江婉莹于心不忍,从马车上追了下来,求道:“小侯爷,饶他一命吧!”
元晟止步回身,言语无情道:“他可是宫里的公公,若是放过他,等同于让他回去向陛下通风报信。”
“可他何其无辜……”
元晟斩钉截铁打断:“婉莹,一切听我安排,回马车上。”
这时,元晟肩头上的侯有范撑开眼皮,醒转过来。嘴里被堵,扭动着身躯呜呜哼哼挣扎着。
侯有范认定仍在刺客之手,拼命用捆绑的手腕捶打元晟的后背。
元晟背后吃痛,将侯有范扔到地面上。
侯有范摔得浑身剧痛,奈何口不能言,只能发生哼唧之声。
江婉莹慌张奔过去,护在侯有范身前,又哀求道:“小侯爷,求您放过他吧。”
侯有范认出元晟,惊恐万分瞪大双眼。暗自腹诽,那夜行刺的人竟然是骠骑将军元晟。
元晟逼近身前,从腰间拔出了一把短匕,冷酷无情道:“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他若不死,你的秘密何以保守。”
短匕明晃晃的寒光,吓得侯有范挪动身体想要逃离。
江婉莹张开双臂横挡在前,口吻不再软弱,强硬道:“你若杀他,那便先杀了我吧。”
“婉莹,此刻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快让开。”元晟顾不得怜香惜玉,抬手想要推开江婉莹。
人命关天,江婉莹心一横,死死抓住元晟的手腕,恨恨道:“你要杀他,下一个是不是要杀何婆婆,那干脆连我一同杀了吧。反正,当初你们元家也是想要我了这条命。”
这些日子,元晟早将何婆婆与江婉莹的关系打探清楚。他怎会杀何婆婆,让江婉莹痛恨自己。
终究是他元晟对不住江婉莹,愧疚涌上心头,他为难道:“婉莹,莫让我为难。”
江婉莹态度软和下来,低三下四求道:“小侯爷,求你放过侯公公吧,让我带他一同离开京城。”
“这人靠得住吗?”
江婉莹撒了手,奔到侯有范身边将人扶起,心急火燎问道:“侯公公,你可愿意随我一同离开京城?”
侯有范吓得瑟瑟发抖,虽说是听得一知半解,却也明白,若他不肯,唯有死路一条。权衡利弊之后,暂且应下保命要紧。
侯有范连连颔首,哼哼唧唧意在说“愿意”。
江婉莹伸手指着花奴,昨夜她便认出这女子是兰凝霜的女婢,又听元晟唤其花奴,便记下了对方的名字。她嘲讽道:“小侯爷不是让那个花奴,护送我等去远洲。想必她是会拳脚功夫的,还怕侯公公跑了不成。”事出突然,元晟只能命花奴护送江婉莹上路。可毕竟花奴不能完全信,为此他想进快结果了侯有范,好让江婉莹速速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