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不顾右手的伤痛,爬上了大树上面隐蔽。
苏木轻飘飘从树上跃了下来。
她一袭绯衣,衣袂飘飘宛若下凡的仙子一般。
宁郡王呆若木鸡盯着苏木,愣愣说出一句,“你真好看。”
苏木左手端着受伤的右手,被他逗笑:“王爷,在说什么浑话。”
宁郡王猛地回神,手忙脚乱作揖,“本王唐突了,还请苏姑娘见谅。”
苏木忍不住逗他,笑道:“若我不谅解呢?”
宁郡王作揖的手,放也不是,抬也不是。不知所措地连拜三下,甚是严肃道:“反正,日后不会再相见了,苏姑娘不用再看到本王这张讨人厌的脸了。”
“王爷,这话是何意?”苏木面上的笑意僵滞,嗔怒与宁郡王四目相对。
宁郡王垂眸避开,依旧板着脸,回道:“今日,莫大人来寻本王,说是奉陛下之命,送苏姑娘离开京城。本王与莫大人回王府时,恰逢碰见苏姑娘上了那名侍从的马车。你与本王说过,那名侍从有问题。本王不放心,呃,是莫大人听闻后不放心,与本王一道快马加鞭一路追赶。”
宁郡王背过身去,一副刻意避嫌的样子。
苏木眼神黯然,伤感道:“王爷,我要走了,王爷,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
宁郡王握着长剑,想将长剑插入剑鞘中。心烦意乱怎么也对不准,烦躁摇头回道:“本王,祝苏姑娘一路顺风。”抬脚就走,被苏木伸手抓住衣袖。
宁郡王不敢回头,义正言辞道:“男女授受不亲,苏姑娘这是作何?”
苏木拽着宁郡王的衣袖,心酸苦笑道:“我不叫苏木,我本名是江木槿。”
苏木颓然松开宁郡王的衣袖,抿动唇瓣自嘲一笑。为何要告诉他自己的真名,既要走,何必不舍与留恋。
她抬腿越过宁郡王身畔。
宁郡王默不作声,老老实实不远不近跟在苏木身后。
这时,莫峥嵘带着几人过来,命人将那名昏迷不醒的杀手抬走。
莫峥嵘迎到苏木跟前,上下打量一番,庆幸道:“好在你没事。”
苏木没有止步,有力无气嗯了一声。
莫峥嵘一副秉公办事的口吻,对苏木又道:“陛下说,明日便动手抓人,既然事情已成,姑娘,该去过安稳的日子了。”
苏木这才止步,想到终于盼到今日,动容欢喜。她偷瞄一眼若有所思的宁郡王,对莫峥嵘问道:“劳莫大人通融,待仇人伏诛,我江木槿自会离京。”
萧景飏料事如神,早有交代。莫峥嵘爽快回道:“也好,那今日木槿姑娘,便不必再回宁郡王府了。莫某,让人将皇城司里姑娘从前的住处收拾好了。”
宁郡王手上的剑脱手落下,慌里慌张弯腰拾捡。
苏木意味深长瞧着,宁郡王忙手忙脚不知所谓的样子。
莫峥嵘大大咧咧,也未觉得有什么。自顾自又道:“木槿姑娘,随莫某走吧。”
秋阳正盛,透过密密匝匝的枝叶,洒落一圈光晕,将三人笼罩其中。
苏木(江木槿)扬起妩媚的面容,暖阳映面。似乎将她多年隐姓埋名的阴霾,与背负血海深仇的忧郁被撕开一道口。
她顿感呼吸舒畅,露出灿烂的笑容,扫过莫峥嵘与宁郡王二人,道:“有劳,莫大人了。”
“不必客气。”莫峥嵘无意瞟见宁郡王魂不守舍的模样。电火石光间醍醐灌顶,莫非这二人之间有什么不成?
想到自己要先审问那两个杀手,问出幕后之人。顺水推舟,冲宁郡王道:“王爷,下官还要去向陛下复命,劳王爷,将木槿姑娘送去皇城司。”
莫峥嵘也不管宁郡王应不应,快步流星径直离开。
苏木(江木槿)也不言语,紧随其后而行。
宁郡王一脸懵怔,依旧尾随在后。
莫峥嵘留下一名暗卫,负责赶马车。苏木与宁郡王一前一后,上了马车。
马车上遗落着,苏木那把沾染血迹的短匕。
宁郡王将短匕捡起,取出自己的娟帕将匕身擦拭干净。递到苏木面前,正正经经道:“你的东西,拿好了。”
苏木伸出左手接过,放回了腿上绑着的匕鞘内。宁郡王忽然想起什么,惊问:“姑娘姓江,与八年前蒙冤致死的,前任御史中丞江正,是何关系?据本王所知,前任御史中丞只有一子一女。女儿如今是陛下的嫔妃,那姑娘,莫非是江家的亲戚不成?”
苏木心中涌起五味杂陈,叹道:“我虽姓江,但与前任御史中丞家,同姓不同宗,其实毫无干系。可是仅仅是因为家父姓江,无端招来杀身之祸。家父乃是八年前御史台的一名七品小官,殿中侍御史。当年御史中丞蒙冤入狱后,家父唯恐祸及无辜。写了休书将我母亲休掉,让我母亲带着所有家财暂时远离京城。若是父亲未受牵连,许诺日后接我们母女二人回京团聚。”
奔涌而出满腔的仇恨,令苏木的面容有些狰狞。
她咬牙切齿道:“崔文行当年是吏部侍郎,本不该负责此案。是他上奏力荐公平期间,让三司不得介入。那梁王萧明奕当年是大理寺卿,御史中丞这桩案子,两司牵扯其中。为此,崔文行与梁王的奸计得逞。连刑部也不能插手此事。在梁王提供的假证,以及屈打成招的证词下,御史中丞被定为蛊惑储君犯上谋逆的罪名。御史台凡事与御史中丞交好的,无一幸免全都锒铛入狱。我父亲更被冠上了同宗之名,判了斩立决。”
宁郡王愕然,当年的事自然多少有过耳闻。
苏木沉浸在往事的漩涡中,低低哀伤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