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月姐面前,笑笑那样百依百顺,背后却好像讨厌她。小麦胆寒。今天她很累,已经不想再见识人类阴暗面了。
然而,没过几秒,笑笑又发来一条语音。
笑笑说:“但是,她对朋友很好。在我最需要鼓励的时候,她没有离开我。她不是一个好的子女,可她是个好人。她只是比较自我,爱自己是应该的,对不对?假如没有april,我早就坚持不下去了。我希望你不要讨厌她。我想说的就是这些。”
“不是好的家人,但可以是个好人”。小麦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她又想到爷爷婚礼上的寄语。能包容四月姐的,或许不只爱人,朋友也是。
不知不觉,小麦走出好远。她肚子饿,走进路边一家店,买了一份炸鱼薯条。
手机跳出信息,是关奏陈问她在哪。小麦没有回复。
食物分量还挺大。小麦才尝几口,店门开了。关奏陈走进来,目标明确,坐到她身边,脱掉外套,放在隔壁空座上。
小麦腮帮子鼓鼓囊囊,慌忙抬手,揩去食物碎屑,悄悄挡住脸:“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她走了那么远,这里有好几家店。他为什么找得到她?
关奏陈说:“有东西把我们联系在一起。”
小麦往俗套了猜:“什么东西?”
同事之情?兄妹关系?血缘?命运?心?
他说:“钱。”
“什么?”
“你现在刷的卡是我的,账单同步。”关奏陈仿佛炫耀勋章、罪证,又或者说,一头铐住她,而另一头铐在他手上的镣铐,“我当然知道你在哪。”
关奏陈望着她。
这眼神让她想到夏天的游泳池。空气暖融融,水却微微冰凉,皮肤泛起鸡皮疙瘩,害人局促,恨不得立刻潜入水中,把自己藏起来。可是,现实中的现在没有泳池,小麦动弹不得,任由他的视线穿进肋骨间。
小麦看着他,良久,往嘴里塞入新的炸鱼薯条。
心跳比平时快。她把食物托盘往他那边推,一起吃。
我喜欢这个人。确定了,有了结论,终于。小麦想。她喜欢这个怕冷、挑食、社交恐惧症的家伙。他有一张摸不透心情,常常透露出疲惫的脸。不论他是否喜欢她,一段时间里,她都会喜欢他。
可是,这一刻,她只说:“真好吃。”
“是吗?”而他浑然不觉,“那我去再买一份。”
他站起身。她提醒他带钱包。
集合啦!蜜柑喵友会(1)
小麦搞清楚了自己的想法,解了心头困惑,压力没了。回国的航班上,她呼呼大睡。下飞机以后,蜜柑爸开车来接他们。他们大包小包搬行李,赶停车时间。还在车上,爷爷突然发现自己护照不见了,又是一阵鸡飞狗跳。最后,进到家门,又要回各自房间,把行李放回去。
全程忙个不停,一点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日程是提前规划好的,到家是下午,周五。小麦没关卧室门,开窗,对流通风,然后打开行李箱。她蹲下身,本该收拾东西,可能太累了,一时间,精神放空,对着箱子发呆。
门被敲了两下。小麦下意识说了“进”,但其实,门本来就没关。关奏陈探出头,先寒暄:“你在整理东西?”
“对。”小麦站起身,想挡住乱七八糟收拾到一半的行李箱,“有什么事吗?”
他说:“爸做了饭。”
“好。”小麦接应,把箱子盖上。
她转身,发现关奏陈没走。他只是来叫她,叫完先下楼就好了,可是,他没这么做。关奏陈杵在门口,盯着小麦看。
小麦被盯得毛毛的,戒备地问:“干什么?”
关奏陈反问:“你不舒服?想辞职?有其他公司给你发offer?”
小麦说:“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关奏陈说:“你这两天很奇怪。”
电波男最大的缺点来了。该敏锐的地方不敏锐,别人夹菜他转桌,别人听牌他自摸。但是,该迟钝的地方又不迟钝。
小麦就像守护公主的恶龙,誓死保护自己喜欢上某人的秘密:“没有,你想多了。”
小麦决定不告白。
她和关奏陈,他们不只是认识的关系。他们是雇佣关系。
就目前看来,关奏陈人品不差,不至于被示好就趁人之危。但是,她也不能打包票。前段时间,她刚学到一个道理。好人不一定是好的家人,更不一定是好的爱人。她告白,万一他蹬鼻子上眼,突然撕破面具,开始职场性骚扰呢?
退一步说,不妖魔化他,小麦也完全能想象出这样一副情形——关奏陈戴上连衣帽,拉紧松紧带,搞得跟《怪奇物语》里的魔王似的,把脸完全遮住,对她说:“对不起,你的存在让我太尴尬了。我给你赔2n,你另谋高就吧。”
他绝对干得出来!
一旦告白失败,她有可能丢掉工作。
小麦不告白,理所应当,情有可原,情理之中,天经地义。
小麦说服自己,她也不是很了解关奏陈。他不交女朋友,可不交女朋友怎么了?指不定人家是gay呢?想到这里,小麦马上去求证。正好关奏陈在家,小麦趴在二楼楼梯扶手上,低下头,跟楼梯下的关奏陈说话。她开门见山:“你喜欢男的吗?”
“喜欢,”关奏陈抬起头,“我很讨厌割草游戏,但我不希望只是对抗上的难。”
割草游戏指的是一次攻击就能击杀大量小兵的游戏,通常情况下,玩家会称这类游戏为“爽游”,因为解压,很简单,不难。
小麦放弃关奏陈男同说,转而考虑关奏陈滥交说。不找对象怎么了?没准人家炮友一火车,不回公司宿舍,待在工作室的日子里夜夜笙歌。